见我神色诧异到了极点,郭毅倒是一脸坦然,微笑道:“哥们儿,你想错了。我怎么可能让我妹妹去送死,对不对?其实啊,这活祭品什么的,在解放前是一直存在的,那时候每隔五年,就要送一个童男或者童女陪葬。这不,现在解放了嘛,要是再搞那老一套怎么行?所以这都只是走个过场,等到下葬的时候,捏个糖人作为替代品就行了。”
说完他指了指我们住的院子那个方向:“那边有个地藏墓,就在你们住的地方不远处。那里有很多地藏菩萨的雕像,每一座雕像后面都有一座坟,就是以前被作为地藏菩萨祭品给献了的童男童女。说起来也是奇怪,那地方平时也没人打理,却总是干干净净的,所以村里人都说那是地藏菩萨在保佑呢。”
我皱了皱眉,这跟我从李大柱那里听到的不一样,李大柱当初说的是,那些坟墓是村子里早夭的孩子们的墓地,郭毅却说是祭品的墓地。
这两个人里显然有一个在撒谎,但我更愿意相信郭毅一些,这人看起来有点没心没肺的,而那李大柱,我却只见过一面,对他的为人秉性更是一无所知。
就如同很多集会活动一样,领导是要站在前面噼里啪啦一通唠叨的,地藏祭也同样不例外。别看大腹便便的镇长官不大,说话却是一套接一套,足足讲了大半个小时,我也没听出他重点在说啥。
镇长好歹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来参加祭典的又大多是十里八村的乡亲们,所以都耐着性子听着。人群中不时会传来一阵笑声,不过镇长也只是淡淡地瞄一眼,低头继续去念他的演讲稿。
“真是官场文章,呸!”郭毅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对我解释道,“我们这镇长,向来就喜欢唠叨,不管多大事,总能给你扯上什么党啊,国家呀什么的。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今天祭典时间还挺长的,我得找机会给我妹送点水什么的。”
说罢这家伙就从拥挤的人群中钻了出去,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我看得也是心中烦躁,尼玛,几百个老百姓下面站着,你一领导坐上面念稿子念半天,你当这是在罚站呢?
没等我不耐烦多久,木车那边传来一阵喧哗。一开始镇长大人还是一如往常地只是瞄了一眼,然后就低头继续念自己的稿子。
可是喧哗声越来越大,渐渐盖过了镇长的致词,这就让某位喜欢摆排场的镇长大人十分不满了,皱着眉头大声问:“吵什么?一点组织纪律都没有,辜负了党和国家的信任。”
我呸,一群平头老百姓,你还指望他们有组织有纪律?
“闹起来了,闹起来了。”有人已经大声地叫了起来。
镇长对村长叔招招手,示意他赶紧去看看情况,自己也停下了念稿子的动作,脸黑沉沉的有些可怕。我估摸着这会这位镇长大人肯定心里很不爽。
“日天,咱们也去看热闹去。”白栋是个没心没肺,又喜欢凑热闹的主,兴致勃勃地挤到我身边,跟他一起的竟然还有个不认识的美女。
卧槽,他那种搭讪方式也能成功?我用十分震惊的眼神看着他。
白栋就嘿嘿一笑,告诉这女孩子是他的远亲,机缘巧合竟然在这里碰到了,所以……
我就说嘛,就你丫那搭讪的手段,不被人扇耳光就不错了。
白栋的远亲妹子也听说了祭典以前是要祭祀活人的,有些奇怪地说了一句:“不是地藏菩萨吗?怎么还要活人陪葬啊?”
她这么顺嘴一说,我倒是也跟着奇怪起来。对呀,如果佛真的存在的话,以地藏菩萨“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情怀,怎么可能还要童男童女陪葬?只能说民众的信仰,真的是又愚昧又可笑。
白栋就在前面领路,一边走一边说这事没什么好奇怪的,封建时代的东西,我们现代人肯定不能理解。
我们三人一边说这话,一边就到了出事的地方。就在距离领导讲台不远处的地方,那里停放着木车,只不过现在围了一大圈人。我们用力挤开人群进去,就看到李学军正毫无形象地趴在木车顶上,有些失去理智得大声叫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去,你去了就会死的!相信我,你会死的。”
这是闹哪样?
我很快就发现了人群中的郭毅,他正站在木车旁边,用力拉扯李学军。可是不管郭毅怎么用力,就算把李学军拉下来了,李学军还是会毫不犹豫地爬上木车,然后再次疯狂地大叫。
几个相熟的邻里也在帮忙,可不知怎么回事,李学军似乎力量倍增,几个健壮的山里壮汉,竟然拦不住他一个看起来白白嫩嫩的小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