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福晋就拿来了三万两的银票,问王爷够不够。王爷看着马平,马平赶紧说:“下官就是给陈大人典当古董去的,已经得了两万两,足够办嫁妆的了,下官只能拿您给下小定的。”
“是啊是啊,他没有儿子,将来还要靠这些古董养老呢,可是他一定要给女儿办好嫁妆。这是典当古董的银票。”
“也好也好,我这心里乱七八糟的,都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了?那就劳您大驾了。”
王爷这么对待师傅,这就表示他特别喜欢师妹,以后师妹给他生了儿子就会荣宠不衰;一个是师傅的仕途会很顺,王爷是皇上的救命恩人,在皇上面前一直就荣宠得不得了,王爷有什么事找皇上就没有打驳回的。王爷又是师傅的女婿,师傅呢,无论是才学还是人品,还是办事能力,那就没说的,以前一直不得升迁是王爷一直在战场,没人罩着他,翰林院的那些学士们都是“文人相轻”,嫉妒师傅的才干,才合伙把他挤兑到遵化的。现在王爷不上战场了,又有师妹这么个年轻漂亮的侧室,师傅不借光才怪!这么一想,什么担心上火的就都忘了,剩下的全是高兴。
“您且坐下,稍安勿躁!听弟子跟您说。弟子把您的几件古董拿去平安斋,孔掌柜的当下就给了弟子两万两的银票。弟子一再和他说要赎的,一定不要急于出手。”
“孔掌柜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会见利忘义,什么时候来赎什么时候完璧归赵。弟子怕您着急拿着银子赶紧往回赶,半路上碰到了瑞王爷的贴身侍卫纳兰东德。他说王爷吩咐他来请我的,就直接去了将军府。被请到王爷和福晋的房里。屏退了福晋身边的丫鬟嬷嬷,福晋就说了:“请马员外前来是商量陈小姐的嫁妆。我和王爷深知陈大人的苦衷,他一个七品知县,一年的俸银才四十五两,如何能置办六十四抬的嫁妆?即便是亲戚朋友帮忙一时也凑不齐。就和王爷商量了,请马员外把下小定的银子先拿去给陈大人,用作陈小姐嫁妆的一部分,很快就下正式聘礼,那个时候多拿些银子,再加上东西,也差不多了。”
“福晋,你看看府上还能凑出多少银子?赶快让马员外把陈大人的古董、珍宝赎回来。”
“那样也卖不上价钱了。”
“马员外,您说的是个办法,可是瑞王爷乃当今圣上的亲兄长,即便是不理朝政也是一位功勋王爷,这份嫁妆是无论如何也马虎不得的。咱们不能给王爷丢面子,也不能给自己丢面子啊。云儿她娘这几年确实也预备下一些,却是杯水车薪,顶多能有五六抬。云儿的舅舅、堂兄也能帮一些,加在一起最多也才十抬左右。就算是有您和内兄、侄子、老家的人帮助、支援,怎么着也超不过二十抬,离六十四抬还差老远呢。实在不行就把我手上的几件古董当了吧,可能会值几个钱。”
“凡事没有绝对的,就是您不赎也说赎,给自己留个机会不好吗?再说了,师妹当了侧福晋,年轻漂亮,王爷又喜欢,那个零花钱还少得了?说不定就能赎了。当然这是后话,您赶紧翻箱倒柜把古董什么的找出来,我去问价儿。”
“哪还有多少时间哪?银子还没影儿呢,东西还不得现置办?还有些个穿的是要云儿亲手做的……”
“打住、打住!马员外就别说了。”
“您这人是太较真了。亲手不亲手做他们知道吗?再说了,到王府当侧福晋,只消养尊处优便是,还做什么针线活儿啊?您哪,养了一个好闺女,太给您做脸了,皇上的股肱大臣当中,有很多人想把自己的女儿给瑞王爷做侧室呢,是图他人品好啊。转过年师妹给王爷生个儿子,那就……”
“马员外,下官觉得太突然了。王爷既是下官的朋友,事先应该提前知会一声,这样令下官有些感到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来的公公是真是假。”
马员外何尝不知道师傅的苦衷呢?他劝慰道:“您哪,准是为师妹的嫁妆发愁。别急,咱们大家想办法。您和师母肯定也准备了一些,我呢给您筹措一部分,还有您的内兄周先生也不会坐视不管,还有您兄长的府上、您老家的人。距离师妹出嫁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给老家送信儿也还来得及。”
“这个您就别担心了,弟子认识一位字号‘平安斋’的典当行孔掌柜,这个人人品相当好,鉴别古董的眼力被称为‘神眼’,是真玩意儿他就给真玩意儿的价码,绝不欺心。而且只要主顾说将来要赎,他就会给留着。”
“喜欢我知道,可是只认为是父女那样的想法,而且,而且……”陈大彬是官场中人,很明白女儿嫁给亲王,即便是侧室,那六十四抬的嫁妆也是自己这个年俸只有四十五两银子的七品知县承担不了的。就是升了六品也没多出来多少。
“多谢、多谢!我的年龄虽然和你差不多,可是从来没有操办过儿女婚事,你就给照应些。我手上的商鼎和翡翠原石可能会多卖几个钱。”
陈大彬心里在哀嚎,怎么女儿就逃不掉当小妾的命运呢?他没有把顺天知府要带走云儿的事告诉马平,说不出口。既然逃不掉,那就选择给王爷当小妾吧,起码瑞王爷的人品要好的多。
“好好,您等着,臣妾即刻就去凑。”
马员外一看师傅的脸都煞白了,知道师傅是心疼女儿了,赶紧岔开话头说别的,“对了对了,太后的指婚懿旨一下来,瑞王爷就该下小定了,订婚仪式要有吧?他和福晋都是要面子的,师妹又是瑞王爷第一位侧室,他的定婚礼肯定是不会少的。然后是过彩礼,就是下大定的聘礼了,那就更不能少了。不光有东西,也有银票,您哪,就等着瑞王府的银票吧。师妹的嫁妆别说是六十四抬,一百二十八台也不在话下。”
“也好也好,你就代劳吧。”
未时刚过,马平就回来了,一脸的喜庆。进屋也不客气,抓起桌上的水壶,直接对嘴喝了一顿,这才坐下来,古董带回来了,另外还有三万两银票。
“瞧您这话儿说的,我是您的弟子,师徒如父子,能帮您是弟子的荣幸。别慌,时间上来得及。”
陈大彬两腿发软,脚步踉跄,眼睛直直的,进了房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马员外说:“师傅,您是双喜临门啊,怎么好象不高兴?”
“赎什么赎?银子给女儿当了嫁妆,我还拿什么赎啊?”
“这算怎么个帐儿呢?陈师傅把古董典当已经得了银子,您拿银子赎古董回来,这个古董就应该是您的了,您让下官交给陈师傅,这就不大对了吧?要么用陈师傅的两万两去赎古董,拿您的一万两下小定。”
“弟子就说了:‘多谢王爷、福晋,这样体恤陈大人,可是呢,陈大人已经把嫁妆银子准备好了,是两万两。’”
马平眼前一亮,大声赞许:“还别说,卖古董可是个极好的办法,我知道您手里的那几件宝贝,如果能卖上价格,估计师妹的嫁妆是差不多了。如果您的内兄周掌柜的手里有现成的,也扫荡过来,这样不就过了这个门槛?当今圣上在金銮殿上也坐稳了,都说是‘盛世藏古董,乱世买黄金’,古董价格又涨上来了,好些大户人家还把古董当成最风光的嫁妆呢,好古董就是银子!卖古董的事您就别出面了,如果古董行的老板知道您为了给女儿办嫁妆,急等用银子,您的古董就卖不上价钱了。还是让您内兄给参谋着,我也帮您把握些。”
马平一直觉得自己头脑很清晰,思路敏捷,可是今天却被福晋给说糊涂了,怎么也绕不过来弯儿了。只好拿着王爷福晋给的银票去赎古董,同时带回来下小定的银子,上了一路的火,怕跟师傅交不了差不过一想,师傅的古董赎回来了,以后还有养老的银子,很高兴。
“赶紧去赎古董!万一古董店的老板不认账多要赎银,或者的被识货的内行人买走就麻烦了。这两万两银子是赎古董的,你把古董赎回来直接交给陈大人就是了。这一万两是下小定用的。”
“祖传的东西怎么能卖了?”
“就卖那块翡翠原石,商鼎无论如何不能卖!那是您从祖上一百多辈子传下来的宝贝,原是打算留给师妹的,现在看您的上门女婿也招不成了,这个商鼎还是留着给自己养老吧。先别慌神儿,弟子到各家珠宝店、古董店、典当行给摸摸价格,货比三家是说买家,咱们也得‘价比三家’吧?谁家给的银子多就卖给谁家。弟子建议,您还是放在典当行里活当,也好有个赎出来的机会。”
“我说马员外,等着王爷的聘礼给云儿办嫁妆,亏您想得出!您哪,赶紧去玉龙纸行和内兄周掌柜商量卖古董的事。我是不懂这个聘礼、嫁妆的事情,就知道不能少花银子。”
“嗨!我说陈师傅,您琢磨什么呢?我在内务府当差的时候就认识这位李公公,不认识就给他银子了?再说了,谁有几个胆子敢假传太后懿旨?您是不是太天真了?这种事王爷会告诉您?您拒绝了他还有没有面子?弟子已曾和您说过此类话题,您不当回事,王爷打办案子就喜欢上了师妹,又送衣裳又裱画,您就察觉不到?”
陈大彬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一边数着银票,一边还和马平打招呼:“马员外快坐下歇歇,下官可是真服了您了。哎,不对呀,你去典当古董,怎么还把古董带回来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的银票?”
“王爷误会了,这些银子并不是陈大人的田产变卖了,更不是贪墨的,是他典当了祖传一百五十八代的商鼎和一块翡翠原石以及一个唐三彩、几件古画得来的。他是这方面的行家,能鉴别古董的真假。手上颇有几件值钱的古董。”
“哦?陈大人一向两袖清风,如何存得这些银两?”王爷非常不解。
“这话明白。那,弟子就去办事了?”
福晋笑吟吟地说:“马员外做事一向精明,怎么这点小事也不会办了?一万两银票是王爷给云姑娘下小定用的,另外两万两是赎古董的。你手上的两万两是陈大人给云姑娘办嫁妆的。王爷的意思是请先生赶紧去赎古董,然后把一万两的下小定银子交给陈先生,典当古董的银子是陈大人的,是云姑娘的聘礼,一码归一码。等下大定的时候就是下聘礼了,除了银票还要有实物。我家王爷一直不纳侧室,看上了云姑娘,就说明云姑娘和我家王爷有缘分,是千金难求的好女孩,能把云姑娘娶到府上是我们的造化,下定银子的多少都在其次,马员外不必为难,就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