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行健慢悠悠地收了腿。
桑基和龙见山也缓缓坐了下来。三个长老对视一眼,不禁苦笑一声。
“勒雷士兵中,像田将军这么好身手的人,恐怕不多吧?”卫见山面色凝重。有些紧张又有些期盼:“刚才这几招,是武学?”
“有眼力。”胖子惊诧地看着卫见山道:“你看出来了?”
卫见山站起来,走到客厅开阔处,左拳直击,收拳踢腿,上弓箭步,折身反捞,扫堂腿,下路弹腿,冲身膝撞接摔掌反劈。一套动作下来,立定道:“昨天晚上看了田将军的踢馆录像,发现了很多不谋而合之处。真正证实我的猜测,则是刚才。”
卫见山说着话,脸上微微一笑。冷漠的表情顿时如春风化雨,初见面时的剑拔弩张顿时没了踪迹。
胖子也笑得憨憨的,就是不接话。
这三人一找上门来,胖子用屁股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正如之前的猜测,泰流,并不是人人都和库伯一条心。这三人中,桑基和自己有过冲突,事实上他应该清楚,自己是放了他一马。他们在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没有带人来,足以证明他们没有和自己立刻翻脸放对的意思。
所谓有恃无恐,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怕暴露。相反,在对方摸不清底细之前,斐盟的身份只会让他们投鼠忌器。再强横,也不过是自由世界的一个流派而已。即便是此刻身处困境的勒雷联邦,也不是他们轻易愿意招惹的。
当然,等自由世界重新洗牌之后,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这次他们来,更多的,恐怕就是为了自己在踢馆时展现出来的那套和泰流如出一辙的机甲艹控技法了。泰流虽位列第三流派,技法却只处于各流派中流,这早已是人尽皆知的事实,也是胖子把捏泰流的一个重要原因。
想到这里,胖子瞟了瞟因为气氛沉默,明显显得有些不安的桑基。三个人中间,这位三长老,城府要浅许多。
“田将军想必已经明白了我们的来意。”杰弗里知道眼前这胖子看起来憨厚,其实狡猾无比,当即不再拐弯抹角:“说实话,我们来,的确没有什么敌意。只不过,泰流中虽然龙蛇混杂,许多事情做得都不太地道,不过,我们毕竟是泰流的一员,就这么看着田将军拿泰流背黑锅,总不能袖手旁观。”
“这话怎么说的?”胖子一推二六五:“虽然我的身份有些特殊,不过,进泰流是你们库伯馆长哭着求着让我来的。来了泰流,不但帮你们清理了门户,还大展神威,踢掉九家机甲馆,现在的普罗镇可是我们泰流一家独大。怎么能说背黑锅呢?”
三长老面面相觑,说话间,这家伙已经浑然忘了刚才还承认进泰流捣乱的话了。看他嘴脸,估计也不会承认。
“明人不说暗话。”杰弗里摇头道:“田将军的图谋,恐怕不是为泰流着想吧。说到踢馆,泰流不敢妄自菲薄,也还拿得出踢掉普罗镇这几家机甲馆的人来,问题是,流派之争,总有规矩。踢馆启衅,人家难道就不报复?”
“这我还真没想到。”胖子挠了挠脑袋,诚恳地道:“给大家添麻烦了。要不,我引咎辞职?”
三位长老只觉得脑门子上乌云盖顶,这胖子比泥鳅还滑,他一甩手走了,这馆就不算泰流踢的了?
“田将军,知道泰流的来历么?”杰弗里拐开话题。
“这个……”胖子道:“倒不是很清楚。”
“泰流,以出招刚猛,善近身强击著名。”一旁的龙见山开口道:“常人都以为泰流源自猜瓦族格斗术,事实上,泰流以否极泰来,周易中的泰卦为名。取吉祥。又有泰山压顶的刚猛之意。泰流,出自查克纳。和你我同族。”
“哦?”这个说法,胖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许多流派,都以自身特点或者社团,主宗名姓乃至宗教信仰为名。如幻影流,黑龙道,明心流,绝杀流,破山流等。泰流以前只是三流小门派,历史来历,倒很少有人考究。
“民间私人机甲,因为历史发展的缘故,在使用和艹控上,完全不同于军用机甲。私人机甲更注重近身格斗。”龙见山道:“因为各种武学的运用,机甲格斗摆脱了单纯的速度和力量,开始迈向更高的层次,而这些,是各流派的不传之谜。泰流的核心技法,就是由古代中国几路拳法演变而来。”
“不过,由于地球联邦解体时,各移民星球族群混战长达上千年,历史断档,泰流所拥有的,不过是皮毛而已。”龙见山叹了口气道:“刚才我打的几路拳,不过是古中华武术中几招不成形的套路,真让高手看了,只怕大牙也笑掉了。让泰流崛起,一直是泰流人的梦想。”
“泰流还用崛起?”胖子笑着道:“这可是排名第三的流派啊。”
听出胖子口中的揶揄,三长老都同时脸上一红。龙见山道:“说实话,库伯的所作所为,我们也不赞成。不过,毕竟泰流这几年的弟子,比以前多了很多。眼看曰渐兴盛,我们能做的,不过是不支持不反对而已。”
“不支持不反对。”胖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道:“说直白点,不过是乐观其成罢了。”
三长老对视一眼,杰弗里道:“我们三人,还有许多流派弟子,实在是对卷入权势争斗没什么兴趣,我们一心一意想的,不过是尽力保留泰流的底子,完善核心技法而已。库伯和西约的联系,未来的布置,我们知道的很少。不过,我们可以保证,无论田将军想针对库伯做什么,我们都会置身事外。”
“这话怎么说的?”胖子一脸惊诧:“我怎么可能针对库伯馆长做什么?不过,三位长老的好意,我还是心领了。再说,三位真的觉得再过一段时间,你们可以置身事外么?”
“我们……”杰弗里叹了口气,一阵默然。事实上,泰流自从老馆长去世,被库伯裹挟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们早知道已经停不下来了。之所以一直没有和库伯翻脸,未尝没有希图泰流就此强大的心理。
现在,泰流在库伯的带领下,越走越远。各种亡命之徒的加入,早已经让曾经那个虽不出名,却团结刚直的泰流变了质。这场战争的到来,已经然三人感觉到了危险。按照库伯的路线走下去,泰流实在是玩不起的。输了,泰流就此灰飞湮灭,赢了,泰流也不再是他们希望看到的那个泰流。
况且,哪里又是那么好赢的。和那些传统流派比起来,泰流不过是一群纠合起来的亡命之徒。也是乌合之众。一旦祸遭灭顶,立刻就是分崩离析。谁也不会和泰流生死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