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晴天下,街上车边,众人满脸愕然,面面相觑。朱芯看戏不怕台高,嫣然解释:“李师兄说笑了,刘师兄还没有道侣!”
“是吗!”容辉似笑非笑,仔细打量刘靖,只见他腰围紫兰金带,身穿紫罗深衣。迎春刺绣,克丝流光,端是衣冠楚楚。[bsp;刘靖哪不知容辉是谁?只后悔一时逞强,更不屑解释。见眼前青年不过“少阳期”修为,与传闻中一般无二,更不放在眼里。瞥见猫熊,斜眼冷笑:“畜生进过的地方,人还能进吗?”顺势招呼众人:“我们走吧!”
猫熊极通灵性,只觉这紫袍人不善,低吼一声,人立起来。雏鸟不甘示弱,凝立猫熊头顶,扑腾双翅,“叽叽喳喳”,使劲鼓动。容辉心头火起,挑眉轻哼:“人有人道,畜生有畜生道。大道三千,各行其道。都说嵩山如卧,在下一直不解。如今一见,方知刘师兄修的是畜生道,固然是嵩山如卧。”
众人忍俊不禁,侧头掩嘴。黄霁景很是尴尬,凑上前裣衽见礼:“师兄,不是你想的那样……”话音未落,只听刘靖疾呼:“放肆,小小灵山,也敢对我本门无礼?”心头一跳,连忙退到一边,冷眼观看。
“你放肆!”容辉轻哼一声,凝视刘靖,沉声喝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本门再小,也福泽万里。本座再弱,也是一派掌门,钦封的‘真人’。至圣先师何等英明,怎么教出了你这种东西。”
神若看人,直视灵魂。众人只觉容辉凝立如枪,势若擎天。刘靖如临崖壁,仰之弥高。暗道“不好”,展开道境抵抗。身形虽稳若磐石,心神却无法抵消其压迫。当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
楼下街上,马车一旁,众人眼见两人蓄势待发,连忙退开。正等着看好戏,忽听马蹴青石,挟来一声冷笑:“早听说嵩山弟子在少院读书,在太院修行,三心二意。今日一见,果然是既没本事,还喜欢乱伸手!”语声甜美,幸灾乐祸。
众人循声回头,只见长街上一对青年男女并驾齐驱,飞驰而来。少女梳齐眉刘海,将鬓发在脑后挽了个“灵蛇髻”。腰围赤带,肩挂霞帔。身穿青丝襦裙,披了条青绫斗篷。手持玉箫,打马而来。她身边青年腰围金绫大带,头戴金缕网巾,穿一套蜀锦深衣,微笑而至。
少女纵马奔至近前,跳下马向容辉见礼:“华山萧采薇,见过灵山真人。”
青年随后跟上,微笑问候:“魏无枝,见过李兄。”
“萧,魏?”容辉微怔,收势还礼:“原来是华山高徒,久仰久仰。”
“哪里话!”萧采薇巧笑嫣然:“师兄执掌一派门户,本该和我父母同辈论交。采薇称呼一声师兄,已荣幸之至。”瞥眼叱问刘靖:“刘师兄,嵩山派当真趴着吗?就算看不清灵山真人的法相,也应该听说过,丹霞子死在谁手里吧?师兄不予道歉,还准备以卵击石吗?”
魏无枝拱手相劝:“的确是误会,只因我们有事情耽搁了,所以……所以才坐错了车……”想起其中原委,实在说不出口。
“胡说八道!”刘靖眼看着容辉被‘春申灵君’强配道侣,哪相信‘丹霞子’死在他的手中,轻哼一声,更不肯认怂:“真人,世间欺世盗名之辈何其多也!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个真小人,还是个伪君子?”
朱芯站在容辉侧后,目含精光,适时解围:“李师兄的修为,和东瀛‘三刃国士长’只在伯仲之间,你说当不当得起?”
刘靖根本没听说过,只道她添油加醋,要自己难看。头脑一热,质问容辉:“姓李的,你敢不敢和我比试一场?”
黄霁景心头一跳,目光闪烁,略作权衡,退后几步,躲到了马车边上。容辉没兴趣出手,瞥了她一眼,暗暗冷笑,只觉得去衙门报倒,才是正事。
萧采薇美目流盼,见容辉要走,沉声呼哧:“教训你这种逆徒,何需真人动手?”左手结印,右手持箫,轻轻一绕。
“呜——”箫管震颤,发出一声长吟。如潜龙在渊,震得人耳鼓发麻,气血激荡。她身随箫走,正是一招“箫使乘龙”。
“玉箫剑法?”容辉微怔,忍不住驻足观看,只见这一剑气势恢弘,动静相宜,直点刘靖前胸。
“你……”刘靖见多识广,见她一上手就是华山绝学,不由惊呼。更不敢大意,双手结印,向外一撕。身前微波荡漾,显出一湾深潭。剑势到处,潭水沸腾,他却岿然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