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海咬完怀丰年的手擦嘴,“我不是哈密瓜!你才是玉米棒!”
俞任笑着看宿海拉着小袁柳回了理发店,和袁惠方毛信霞打招呼后两人并肩走出城中村。以前来看袁柳总有卯生陪着,现在是怀丰年。俞任走到路口看着周围已经褪色的“拆”字,“这么久都没拆呢。”
“早晚的事,这一块地皮肯定要大涨。”推了下眼镜揉着手,怀丰年指着前方并列的高档楼旁,“这里已经快五千块一平方,城中村过得越久就会越值钱。”
俞任喜欢看怀丰年少年老成的模样,配着她冷锐片刻的眼神觉得她有点学术范儿,笑了笑,她伸手捞过怀丰年的脖子勾肩搭背,“走啦。”
怀丰年摘下她的手,“你说明天回学校人家会不会笑我?”
“别怕笑,你越端得住,他们就越觉得笑着没意思。”
然而怀德拉的发型果然引起全班轰动,怀丰年心说再忍忍,长个把月的野草我又是美少女了。上课戴帽子不礼貌,怀丰年就顶着黑卷短在教室里熠熠发光。下课就被同学笑,“怀丰年,你这头发和咱们地理老师好像啊。”地理老师是个小老头。
怀丰年拍拍脑袋,“省事你们明白不,再说简洁就是美。”玩笑开了几次,果然大伙儿就立即接受了。毕竟高三氛围明显压抑些,大部分人都收了心专注在学习上。
她坐在第四排有时看斜前方的俞任,她总是低着头,可书里不再塞着小说漫画,俞任回到了刷题复习的端正节奏。和俞任成为好友很幸福,怀丰年想着要是能进同一所大学更好。
她问俞任高考的志愿想好了没?你还是要去复旦?你的成绩可以去北京那两所的。俞任眼神闪烁了下,“再说吧,现在不想这些。”
高一时俞任讲过一点她未来的方向:去复旦读人文科系,那时的女孩羞涩了下,“卯生说她也会去上海唱。”再说上海离柏州挺近,火车两小时就到,饮食生活习俗乃至方言都有相通的地方。但这些都不是理由,俞任想去上海只是因为和白卯生的约定。
这个约定是否失去效力怀丰年很怀疑。可被俞任堵过一次话的怀丰年不敢再问,她收心收声,不提白卯生,只是围着俞任的悄然观察未曾停止。
怀丰年挺讨厌年级有些男生对女孩子评头论足:这一位太妖艳,那一位过熟了。每次听到她都瞪眼,“撒泡尿瞧瞧你们自己。”成绩再好又怎么样?张嘴说女孩儿就漏了馅。但是有一位奥赛大神却说过一句让人服气的评价,这一位物理奥赛金牌得主本来对谈恋爱丝毫不感兴趣,除了打球就是学习。可被人一个劲地问“咱们年级哪个女孩是你理想型”时,该人说“俞任吧。”原因是俞任恬静。
再问还有没有别的理由。该生抓头想了想,“她有气场。”
怀丰年同意以上。俞任个头不高,可在班级里总有种震慑人的气场。她在课堂上回答问题的思路总是清晰简洁又富余创造性,被老师夸奖后只是淡淡点头,脸上瞧不出其他学生的隐藏得意。
两岁的差距就这么大。相比较下的怀丰年,课下她可以说个不停术语不断,有一次被点名到讲台演讲,她就会涨的脸色通红,说话声音也渐渐变低。只要看到俞任鼓励又欣赏的眼神,她才会提高音量,从结结巴巴慢慢变回口若悬河。
她羡慕俞任身上那股子掂得轻松的劲儿,这样的人,哪怕自己在学习成绩上和她差距在缩小,但有些骨子里的东西一时半会儿甚至一生都赶不上。
俞任和老师说话时气场都没变过,而怀丰年也留意到班主任和俞任聊天时像两个成年人一样自然。一对自己说话就是“呀怀丰年,考得不错哦,接着加油!”哄小孩呐?
班主任还让俞任去参加《新概念》写作比赛试试水,俞任翻了翻《萌芽》说没兴趣,那股子超脱年龄的点评劲儿让怀丰年都想模仿,“要不锐利,要不华丽,都不是我喜欢的风格。我就不试水了,深浅在那儿摆着。”
上数学课从不走神的怀丰年撑着头看着俞任后脑勺发呆——这大概就是我喜欢的风格。
“怀丰年?发呆就是你的风格?”数学老师放下卷子看着学生发笑,在全班的注视下,怀丰年露出了一抹天真的姨母笑。全班哄堂大笑,俞任也奇怪地回头看怀丰年。
“啊,咳,老师,不好意思,”回神怀丰年站了起来,尽力用学到的俞任口吻说,“方才思念高考,一时神往却现了丑。”还是不一样,全班又笑,俞任也被逗乐。
怀丰年害羞地挠了下脑袋,“不好意思老师,我不会再走神了。”俞任的笑却如同一根藤开始盘进怀丰年的脑海,真好看。她又觉得自己这会儿像极了宿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