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俞任姐姐来陪我住一段时间。”袁柳知道自己笑得很傻,可她克制不了。
“那多好啊。瞧吧,我妈让我陪你去住你不乐意,让你来我家也不同意。现在好,你的天来了。”宿海躺下,双□□叉抖动着,她看着袁柳还抓着睡衣,“我说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今天高兴。我那个亲妈又来了,被俞任姐姐轰走了,我开心。袁柳顾左右而言他。她踢了鞋子盘腿坐在宿海床上,“小海,你现在和谁谈恋爱?和那个jack谈了吗?”
宿海说你等会儿,我去偷我妈一张面膜。几分钟后,顶着毛信霞面膜的女孩说我们女人要从小滋养,到我们这个年纪皮肤就开始老化了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袁柳从来不信她的瞎扯,俞任的皮肤不就特别好吗?她继续问,“恋爱呢?”
恋什么爱?宿海翻白眼,那个jack上周打我家店门前过,染了粉毛,他脸是不错,但是皮肤黑啊。穿个做旧的牛仔夹克,里面是空的,就露出胸口肚脐眼,黑毛爬了一肚子,哎呦恶心得我。他还是穿西装好看啊,穿这玩意像什么?出门干架呢?
jack因为审美浅薄不再入宿海的眼,而她这几个月成天忙着和网友聊天,“喏,这是我新网友,说是做建筑的,我们聊得来。”聊天记录已经有几百页。宿海指着这个网名为“屠格涅芙娃”的网友,“我觉得这个人特别有深度。”
因为该深度网友在第一次加好友后,面对“芣戴妫嫒痴诳”的宿海说,“为技痴狂吧,我觉得你像这种搞事业的优质女性。”
“那可不?”优质女性宿海揭开面膜,露出和袁柳大小不相上下的眼睛——只是袁柳是杏眼,宿海则眼角微往上飞。宿海笑时嘴角左侧还陷了个小梨涡,显得格外甜,袁柳盯着,“诶,我发现你们好看的女孩子都有梨涡。”
还有谁有?
俞任啊。
“那可不,你就没有,小柳,你这脸啊不难看,它就是不像人脸。”宿海说得小闺蜜不满,“你说人话。”
“你的脸有时像豹子,也像猫,当然比猫大,小时候属于发腮的,现在嘛结实了。你这脸成天就没休息的时候,而是看着四周总要射出去似的——”宿海语文只能勉强及格,她用了个不高明的形容,“你像打猎的。”
“我猎什么呢?”袁柳嘟囔。
“我哪儿晓得?”宿海又洗了个脸回来,再偷毛信霞的水乳一套抹了一遍,她拿出枕头下的小镜子看着自己,“我妈就说你精得要命,说我憨憨的。我晓得,那是说我蠢。”
好啦,我要睡了,你睡不睡?宿海拍床板,而袁柳说她要回家,让宿海锁门。
“行嘞。”宿海说了一通后到门前才回神,“我说你过来干什么的?”
袁柳憋着笑,“不干嘛。我太兴奋了,来你这儿醒一醒。”
她回家时俞任已经洗好澡,袁柳敲房门说要收拾下书桌上明天要用的资料,摘下眼镜两眼迷糊的俞任说小柳你要拿什么直接进来。她自己则盘着腿坐床上擦着沾水的发梢。
换了深蓝色绸质睡衣的俞任在裤管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再微微挺身,她伸了个懒腰,两朵比袁柳成熟的蓓蕾悄然绽放。她又捂住嘴巴打了个松垮的哈欠,眼泪从眼角弥漫,看得袁柳不禁一笑。
今天本来很累,晚上遇到麻烦又伤心极了。可想不到俞任来陪自己住,还能看到她可爱轻松的一面。袁柳傻笑时,俞任戴上了眼镜,她说小柳你笑什么呢?
袁柳转身整理书,说没事。手一哆嗦,一下子“哗啦”掉了好几本。她忙捡起来,要出门时俞任说小柳不急,你来,她示意袁柳坐在床尾。俞任按着她肩膀,一副知心姐姐开讲的模样,“今天你让胡木芝她们‘滚’——”
俞任慢吞吞时,袁柳的脸顿时火辣辣,她知道这样说话显得粗鲁,俞任姐姐可能不爱粗鲁。
小姑娘点头,说我讲了,姐姐,我太粗了。
“粗点没事。就是该粗时粗,该掩饰时还得掩饰。”俞任刮了她鼻子,“咱们小柳发脾气时还挺好玩呢。”她说我在录像,她们和你又有血缘关系,最好别让人抓住你说话的破绽,那个场合,你要用最和善的语气,说出最狠的话。俞任想了下,觉得这个阴阳话的技巧还是要给小柳传授一点儿,免得以后孩子养得太耿直容易吃亏。
“她们老拿什么亲妈亲姐亲弟来压我,上次借钱,这次还想住进来,我知道她们安得什么心。”袁柳一动气就忘了小时候哭唧唧的技能。
俞任看见她眼里的悲伤,觉得自己太吹毛求疵了些。是啊,她才十几岁,从小被家里抛弃,现在几番被原生家庭逼着,只骂出一个“滚”字都是修养好。换同龄的自己,可能俞庄的庄骂都出来好几句。
“算了,你还小,姐姐以后再教你。今天小柳做得非常好,捍卫了你妈妈和你自己。”俞任双手捧着袁柳的脸,可小姑娘说下次他们再来这一手,我该怎么回?如果不让他们滚的话。
“你就说大家不熟,你户口本身份证上的姓名都是袁柳。和姓俞的没关系。”俞任说完,袁柳咬唇不认同,“我……姐姐就姓俞。”
“哈哈,不一样的。”俞任说他们下次进病房,你就喊保安,或者报警。如果堵上你家的门,你别开门,也别靠近,下楼直接找物业或者也报警。不要和他们有肢体接触,也不说话给他们拿把柄。人多时就少说话,说最紧要的话。俞任说完又拍拍袁柳的小屁股,“快去睡觉,明天还要上学。”
捂着屁股趴床上的袁柳琢磨了一通后,第二天就发挥出姐姐的思想精神。
俞开明胡木芝两口子又去了病房,这次拿聋哑人俞开明博取同情,让人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况且他听不见,还笑呵呵地提着不少营养品。胡木芝则在袁惠方一侧小声说着话儿,袁惠方还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对着她。
来送饭的袁柳一见他们就找护士喊保安,自己则挡在了袁惠方床头,“都说了,我们不熟悉,别来找我们借钱了。我妈病得重,还要治病救命的,你们能不能别天天来逼她借钱?”
胡木芝目瞪口呆,“我们……不是来借钱的。”
“不来借钱你天天来做什么?我从小到大就见过你们几次,没亲到让你来伺候我妈。上次借钱给你儿子买房子不是拒绝了吗?”袁柳眼睛红了,“你们太欺负人了。”
局势彻底倒转,袁惠方一手抓着床单,一边“啊啊嗯嗯”地喊着袁柳,她心疼极了,待女儿走近,她拉住了袁柳的手。
“妈,你别怕,他们再来——”袁柳大声说,再看胡木芝,“我就把他们一家人的照片打印出来贴在医院门口,贴到俞庄里去,说他们抛弃了女儿十几年,现在又要拿我妈的救命钱!”
袁惠方的手松了,不自觉地弯了个大拇指——也不看看这是谁教的孩子?文曲星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