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漓儿!”顾潇然连忙喝住蓝漓,这是在分宫楼,蓝漓如此盛气凌人、口不择言,若是被人见了难免生出不好的传言,她虽有万般疑惑,却不想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惹来麻烦。
蓝漓听到顾潇然的声音高出了几个分贝,连忙噤了声,却仍旧不满地看着跪在她脚下的内侍。
顾潇然垂眸看看他:“起来吧,你不必因此为难,我不问便是了。”
内侍听话地起身,连连叩头道谢:“谢贵妃娘娘饶命,奴才感激不尽,谢贵妃娘娘……”
“你走吧。”见顾潇然摆了摆手,内侍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分宫楼。
“姐姐,你为何如此轻易就放了他,要不是他昨日慌传圣谕,姐姐定不会那样伤心欲绝!”现在想来,蓝漓仍旧愤愤难平,“姐姐就是心肠太好,连一个小内侍都敢欺到姐姐头上,这种奸佞的小人,就该把他的舌头割了不可!”
“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歹毒的话来?”顾潇然看着蓝漓,秀眉拧的紧紧地,脸上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蓝漓见顾潇然真的不满了,而她的气话也确实说的过火,这才怯怯地嘀咕道:“姐姐教训的是,蓝漓再也不敢了。”
蓝漓被她责备几句难免会觉得委屈,顾潇然又怎会感觉不到,她叹了口气,说:“漓儿,我不是有意责备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打抱不平,可你这样的举动太沉不住气了,这是分宫楼,不是寿仙宫,若是有心人将你的话听了去,岂不给你我带来麻烦?”
蓝漓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口不择言,抿抿唇,不置可否:“姐姐,我……”
“算了,下次注意就好。”
“那,这个内侍该怎么办?”
“他为了家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慌传圣谕,单单是这一点,便能料定他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我没必要将他逼上死路。”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可她知道,不是单单逼死一个内侍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这个死了还会出现下一个,那么受到牵连、被人利用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她不希望那些善良的人遭遇任何的不测。
回到寿仙宫时,才发现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黄蓉妗由侍女习秋陪同着来到寿仙宫,她与从前一样,打扮的娇媚艳丽,大老远就能闻见一股浓郁的脂粉味儿,说不尽的妖娆媚态。
她见到顾潇然时眉飞眼笑,亲昵的程度不亚于亲姐妹:“两日不见,姐姐的气色红润了不少,越发的惹人爱怜了。”
对于黄蓉妗的话,顾潇然只是随便听听,自然不会当真的,尔后她微微一笑,说:“妹妹的气色也不错,回家就是好啊,不像我,自打入宫后就没回过家。”
“姐姐哪儿的话,前日我只是说思念爷爷,陛下便准我回家省亲了,陛下如此疼爱姐姐,定也会同意姐姐回去的。”黄蓉妗掩嘴轻笑,浓郁的妆容配上这一动作更是媚态横生,而她神情里的欣喜丝毫不加掩饰,仿佛在说一件天大的恩赐一般。
她的故作姿态全被顾潇然尽收眼底,明知她故意为之,却仍是不露声色,一如既往的温婉淡然。
“上次答应了姐姐寻些驱寒的药来,这次妹妹我回家特别想着这事儿了,”说着,黄蓉妗转眸看向习秋,道,“习秋,把药拿过来。”
习秋会意,上前几步,将手上的药递到了黄蓉妗的手里,黄蓉妗再次看向顾潇然,将药轻轻放在两人面前的桌上,说:“这是我特地帮姐姐寻来的方子,若是用着见效,姐姐不妨一直用下去,保证姐姐早日怀胎,也不枉陛下对姐姐情根深种,他日诞下王嗣更是锦上添花之事,不知要羡煞多少人呢。”
黄蓉妗笑的花枝乱颤,却丝毫感觉不到她这些话有几分是出自真心。
听着黄蓉妗一语双关的话,顾潇然只是淡淡一笑,客套地说道:“妹妹真是有心了,我都不知该如何谢你才是。”
“既已入宫,就是你我的缘分,咱们一同侍奉陛下,说了‘谢’字岂不显得生分?”不知黄蓉妗是否口误,这样的话如何能从她一个小小的嫔妃口中说出来,而且她此刻是在寿仙宫里,对面的女子是帝辛最为宠爱的贵妃娘娘。
对于黄蓉妗的本末倒置,顾潇然不愿与其计较,她看看放在桌上的中药包,莞尔一笑:“妹妹的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我若还提‘谢’字,反倒是我的不对了。”
两人相觑一笑。
黄蓉妗坐了没一会儿就离开了,蓝漓看看桌上的药包,说:“姐姐,这药……”
“给国师送过去。”顾潇然甚至都没有再看一眼那药包。
不是她多疑,只是她太了解这宫里潜在的危机了,她愿意将所有人都想象成善的,可想象和现实未必是一码事。
蓝漓听罢,欣慰地一笑,本来还担心顾潇然会就此收下这药,看来是她多虑了,她的主子自是聪明的女子,一定不能给这些奸猾的小人害她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