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鲤刚想出些端倪,怔愣着不知道想些什么的太后猛地起身,把她撞了个趔趄。
连鲤下意识便抓着身后的幕布,一下子摔了个实地。
“那不是本宫的孩子……本宫的孩子在哪里,我的鲤儿没有死,我的孩子……”
太后卫若水捂着腹部,惊慌地四处张望着,好像身处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开始走走停停,兜转的脚步越来越快,呢喃念念的语速开始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像是随时会爆发的野兽一样。
被摔了个七晕八素的连鲤看着此景,后知后觉的害怕情绪终于狂涌了出来,趁着卫若水她不顾依旧疼痛的脚踝,连滚带爬地爬到香案之下,害怕地捂住了嘴巴,生怕惊出一点儿声响。
透过垂挂的案布流苏缝隙,她看见太后穿着的祥云绕凤鎏金宫靴远远近近地走来走去,心中的恐惧更盛。
来来回回地在灵堂搜寻着什么的卫若水一无所获,情绪忽然变得狂躁了起来,她清丽的脸庞有些扭曲,咬牙切齿地握着拳,狂躁地左右踱步,捂着疼痛的脑袋,开始冲着虚无的空气大吼大叫道。
“那是本宫的孩子!那是本宫的孩子!”
连鲤被这吼叫吓了一跳,眼泪几乎就要流淌下来。
她听说过宫内传说着的太后当初是如何艰难地在政变之夜的叛军之中生下自己,然而她没想到这痛苦的回忆似乎还束缚着母后的心神这么久。
听着卫若水的吼声,她忽然想到,每年五月三十的诞辰,她的母后全都早早告退,难道是因为太后的情绪会在这种日子这样子崩溃吗?
她的腿还在发软,还在颤抖,然而连鲤又想起了在宫殿之外远得甚至有些不安全的皇卫队列,想起了石兰的交代。
原来石兰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情吗?
什么叫做“不是本宫的孩子”?
可是自己还活着啊,好好地活了那么多年了……
到底这个灵堂到底是设来祭奠谁的?
到底是谁在那一晚上死去?
心中的恐惧盖过了强烈的好奇与疑惑,连鲤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然而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在外面不停走动的太后已经安静下来了,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响。
若是卫若水还在大吼大叫,连鲤还不至于太过害怕,然而此时一安静下来,她才觉得自己躲在桌案之下的空间十分狭小,她的背需要紧紧抵住后面的墙壁,缩着肿痛的脚才能够栖身在内。
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徐亨、母后、夏新荷、迷谷、王叔……
她不过是想安生地当个皇帝而已,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情?
这些人,看着自己的眼神背后,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案布之外不再有任何声响,连鲤无法得知太后现在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干什么。
藏身于桌案之下的连鲤捂着嘴,却不停地在发着抖。
她多希望自己一开始就与司寇准待在一起,这样就不会发现太后宫内的灵堂,也不会发生这么诡异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