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修筠。
贺修筠。
这个名字如今念来,竟如此让他陌生。
她一步步引导卫飞卿揭开她的身份。
她说希望卫飞卿给她一个她所做究竟对是不对的答案。
她看似十分在乎卫飞卿。
实则她却没有预留给卫飞卿任何一丝面对她说出答案、做出他的选择的机会。
她也没有给万卷书、梅莱禾等任何一个真心对待她的人机会。
她选择统统抛弃。
她继续欺瞒,继续利用,继续一个人独自前行。
卫飞卿直要咬牙切齿。
谢郁道:“她有问题又怎么样呢?难道我能当场拿下她回登楼问罪?况且……那时候谁又没有问题呢。”
卫飞卿望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心中一动。
谢郁离开关雎之前是何情形?
正是梅莱禾告诉他关于他母亲的身份、他父亲的所作所为,令他觉得大概全世界都有问题的情形。
那种情形下贺修筠偏生还要在谢郁面前明着表现她有问题,真是很残忍的利用。
那种情形下谢郁还能一口答应贺修筠的请求,真是很深刻的感情。
谢郁续道:“而我之所以继续履行这承诺,是因为我已猜到她想要做些什么。”顿了顿,他道,“她想做的事,大概与贺春秋、谢殷想做之事并无二致。只是很奇怪,我希望她能够达成心中所愿,又希望谢殷能尝到失败的滋味。我更……我也不是没有暗中期待过不要发生任何他们想象中的事,那样我就能够娶她为妻。”
卫飞卿挑眉:“你即便娶到她又能如何?”
谢郁反问:“除此之外我又还能存什么别的期待?”
“你存什么期待,你怎么活,你能不能洗刷一身那霉糟糟的味儿,那都是你的事。”卫飞卿站起身来,淡淡道,“永远都把人生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以说我挺欣赏你人品却始终无法与你做朋友呢。”
谢郁茫然看着他:“你要走了?”
卫飞卿翻个白眼:“难不成我待在这陪你等着当新郎官?”
“你来这里,就是想要听那一小部分理由?”
卫飞卿自嘲牵了牵嘴角:“我来也是想要提醒你,做好承担任何事的准备。”
他说不拿谢郁当朋友,但这人又蠢又天真,身上当真有种让人时不时就想帮衬两句的气质。
他总能提前就猜到贺修筠所作所为,但他偏生又要想方设法得到切实的证据才肯罢休。
“你要去哪?”
“去做当下任何人都正在做的事。”
任何人都正在做的事,那是什么事?
贺春秋。谢殷。贺修筠。卫雪卿。段芳踪。
任何人都在做的事,是准备杀死一个人之事。
*
贺修筠手中把玩着木梳。
还有三天她就要出嫁。
原本她应该是全天下最为风光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