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我来找我爸爸,&rdo;阮眠轻声说,&ldo;他电话一直打不通……&rdo;&ldo;倒是巧了,&rdo;他又笑一声,&ldo;跟我来吧。&rdo;没想到会这么容易。阮眠暗暗松了一口气。孙一文好像有急事,步子迈得很大,阮眠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片刻后他似乎意识到这一点,这才放缓脚步。阮眠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走廊太静了,静得她都能听见自己的帆布鞋踩在柔软地毯上发出的&ldo;咕噜咕噜&rdo;水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四周,幸而不多会儿,两人就停在一扇黧黑的檀木门前。&ldo;你先在这等着,我进去叫你父亲。&rdo;阮眠轻轻地&ldo;嗯&rdo;了一声,&ldo;谢谢孙叔叔。&rdo;孙一文没有再看她,直接推门走进去。门上印画着大朵的牡丹,层层花瓣被暗金色的光边压着,说不出的富贵逼人,阮眠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原来竟是雕刻上去的。她惊异极了。正要凑近看得更清楚些,有笑声从未掩尽的门里传来,阮眠下意识看了过去。她好像认识那个人。z市有名的富商,也是她们学校的股东,潘婷婷曾笑称总是用鼻子看人的那位?父亲什么时候和这样的人搭上了线?阮眠压下疑惑,终于在角落里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正说着什么,脸上尽是讨好的笑,她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一只修长的手,捞过桌上的酒杯,仰头一饮而尽。是个年轻男人。阮眠微蹙眉心,那看起来应该是烈酒吧?他竟然眉头都不皱就全部喝了下去……下一秒,阮眠看到那个大股东站起来,隐隐只听到他说,&ldo;……好酒量……我再敬您一杯。&rdo;父亲和那个孙叔叔,周围的几个人也附和着笑起来,不约而同地拿起酒杯。阮眠从未在父亲脸上看过那种近乎谄媚的笑意。他们原本住在一个小渔村里,父亲做水产养殖生意发家,后又经人指点投身房产、股市,没想到竟一路开花。如今他们家还是村里人人传颂的一夜暴富的典型。父亲发迹后,更是眼高于顶,费尽心思想着挤进那个所谓的上流社会,几年下来多少也有了那些人的做派。阮眠又看向那个年轻男人。周围几个人都西装革履,唯独他身着简单的白色衬衫,通身气质清雅如月,他的手轻轻地摇晃着酒杯,仰头,又是饮尽一杯。有些慵懒,更近于漫不经心。而那些人看起来并不介意他散漫的态度,依然众星拱月般围着他转。他是什么人呢?阮眠不清楚。但她知道,这个人的地位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酒过三巡。阮眠看到孙叔叔坐到父亲旁边,附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然后父亲脸上的笑意瞬间减退几分,甚至还有些不耐烦。她的心猛地一沉。果然,他很快起身,沉着脸朝门口走来。门打开又被关上。阮眠对眼前这个男人的感情很复杂。应家的重男轻女是祖传的,生于这样的家庭,她几乎从来没有从他身上得到过应有的父爱,甚至都没有资格冠上他的姓氏。这些年他又为生意奔忙在外,父女俩相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可他毕竟给了她生命,为她提供吃住,还给她钱花。&ldo;要多少?&rdo;阮眠盯着地板,刚刚自己站过的地方,湿漉漉的一片。&ldo;四、四百八十。&rdo;应浩东皱眉翻了翻钱包,里面现金不多,他全部抽了出来,发现只有四百块。&ldo;拿去吧。&rdo;阮眠没有接。&ldo;怎么?&rdo;他的语气听起来已经很不耐烦。&ldo;不够。&rdo;应浩东收好钱包,&ldo;不够的找你妈要。&rdo;阮眠好一会儿才嗫嚅着说了句话,声音很轻,如若蚊呐。他突然皱起眉头,&ldo;你说什么?&rdo;阮眠抬起头来看他,失去血色的双唇轻颤着,又重复了一遍,&ldo;我妈妈已经不在了,您忘了吗?&rdo;是啊,他怎么会记得?前天母亲刚过百日,昨天他养在外面的情人就大摇大摆进门,他的私生子都五岁了!应浩东自觉失言,可向来端着的威严架子轻易放不下来,只是把钱塞她手里,沉声斥道,&ldo;拿着,不要无理取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