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谢青岚这将两家撇开的话,陆显脸上也是阴沉,但断然没有反驳的理由。毕竟谢青岚的确不姓陆,也的确是寄住在此,并非是陆家人。静了半晌,才低声道:“谢丫头说这话,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谢青岚那话虽是不后悔,但也得想想后果,毕竟陆显不同于杨姨娘。杨姨娘是妾,谢青岚认不认她是长辈都不打紧,但是陆显却不行,再奇葩,这也是她嫡亲的舅舅,一旦冲撞了,便是自己的不是。
不过陆显这话一出来,谢青岚立马利用起了,捧着心口退了几步,一脸受伤小白莲的表情:“寒心?舅舅觉得青岚让舅舅寒心了?”纤细的指尖一点力气都没剩下,在软肉上狠狠拧了一把,“谢家的家财是我爹爹妈妈用性命换来的,舅舅旁的都不说便要讨了去?岂不是逼着我不孝?”她一边说一边哭,也不怕把这事闹大了,正好陆兆南为了这事正窝火,这气也不会撒到自己身上,“也是了,我要是不给,便是害了我娘和舅舅的情谊,若是给了,便是不孝,我、我怎的不一头碰死的好?”说着,转身便向桌角磕去。
屋子里顿时乱成一团,谢青岚被秋瑟和檀心拉住,还装模作样的哭着。方才进门她便看到桌角全都绑着垫子,这才敢装模作样的说要寻死。陆显千算万算没想到谢青岚会做出这举动,还好屋中有防御措施,这才算是了了。
正乱着,又见陆澄身边的小厮玢儿进来,说是皇帝派遣身边的大太监来送福字,还指名点姓要见见谢青岚这个忠臣遗孤。
这可不是屋漏偏逢下雨天么?陆显在心中暗骂一声,见胡氏已然被惊得失了神,忙道:“母亲帮青岚丫头整理些。”又转头问玢儿:“可有人在接待那位公公?”
“有,有,老爷和澄二爷陪着呢。”玢儿说着,见谢青岚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伺候在陆澄身边多年,这陆家有些人什么德行玢儿也清楚得很,暗叹一声,还是打了个千:“谢姑娘早些整理,小的告退了。”
那头陆兆南和陆澄留在正厅中伴着宫中来使,那人正是皇帝贴身的太监唐德海,此时脸上含着无比得体的笑容,正与祖孙俩对答着,不过一直不曾见谢青岚出来,伺候了皇帝多年,他也是个人精了,也不戳破,就那么有一搭没一搭的与祖孙俩闲聊着。
陆澄也是暗叹怎么谢青岚还不来,又与唐德海赔笑几句:“皇上这样挂心着妹妹,真是让人动容。”
唐德海笑道:“安阳侯好歹是为皇上化去了一场灾劫,皇上哪里能不挂着谢姑娘?”一双眼睛又扫过陆兆南,“将军说是不是?”
陆兆南脸色不大好,对于谢赟这个女婿,他简直是没有一点好脸色,在他眼里,谢赟就是那种骗了自家宝贝闺女芳心的傻缺,他哪里能喜欢起来?听唐德海这么问,脸拉得比驴还长,哼了哼:“为人臣子,自然该以身子庇护皇上。”
这位爷素来是别扭,唐德海自然知道,但正因为这样,这位忠勇将军究竟能别扭到什么地步,正是唐德海最想看到的。而这位内侍总管的恶趣味,就促成了现在的调戏。
陆澄见陆兆南脸色愈发阴了,也就笑道:“唐总管说的是,姑父为人臣子,自然是该万事向着皇上的。”说着,又拢了拢手,“可惜妹妹……”
“陆大人不必担心。”唐德海笑道,“太后也是挂心着姑娘的,若是可能,怕是不日就要将姑娘接进宫中看看呢。”他笑得促狭,指了指天,“要是皇上和太后有心为姑娘指婚,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恩典。”
想到谢青岚,陆澄耳根有些发烫,更是下定决心要成就一番事业,到时候也能对得起皇帝和太后的指婚。
唐德海看人眼色的功力何等娴熟,见陆澄这样,也是一笑,旋即叹道:“方才咱家在随国公府去送福,却发觉有些不对了。”
“哦?”陆兆南对于权贵世家一向看不上,但听说有不对,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自然是要问问的,“出了什么事?”
唐德海看他一眼,得体的笑容中满是了然:“将军又想幸灾乐祸了罢?”见玢儿回来,也就闭了口,“不晓得谢姑娘……”
“谢姑娘有些不方便,还请公公等一会子。”玢儿也算是机灵,组织了一下语言,先这么说了。
唐德海一个老人精,也是一笑,低声道:“可能请将军去看看?咱家想与陆大人说些话呢。”
陆兆南这可算是碰了一鼻子灰,但无奈唐德海是代表皇帝来的,也不好说什么,忍着膈应,随玢儿向胡氏的院子去了。
待陆兆南一走,唐德海原本的笑脸也松了些,但依旧含笑:“陆大人,有些话,我便不好与陆将军说了。”顿了顿,“方才我去送福,随国公家已经闹开了,怕是与那位有关呢。”
见他神色如此,陆澄约莫也能猜到什么,低声道:“可是傅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