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不太正常!精神不正常你五叔还敢把她带出来?”我不由的望向那个看起来还算是有气质的中年女人,说不出的眼熟,而我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看她的样子不像是精神病患者啊?她要真的有毛病,冯越干嘛还要把她带出来,这要是突然犯病了,砸了冯家老爷子的场,岂非得不偿失?
喧闹的大厅里,人流来往堪比热闹的街道,我的目光聚集在冯越和那个女人身上,却忘记了我与这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我和冯振阳终究是不一样的人,表面上我们都曾在娱乐圈,我们是高中同学,相识十多年,但事实却是,我与他的世界天差地别。
许多人都以为女演员大抵是时常出入豪门的,而我,似乎就不曾涉足过豪门。接触过的豪门,都算不上真正的豪门,迄今为止,冯家算是我接触过的富人之中真正的豪门。
豪门富贵,自然也复杂。冯振阳眸光复杂扫过冯越与那个女人,附在我耳边与我说起起冯越和他那个没有名分的爱人的故事:“你别看我五叔为了争夺财产不择手段,甚至心狠手辣,可他对感情还真是够执着的。这个……算是我五婶吧,她的精神虽然不太正常,在我五叔心里却是谁也比不上的。”
“无论别人如何反对,五叔也绝对不会亏待了她。参与大小活动也不怕她出了洋相,绝对不会带着别的女人。”冯振阳这个人冷艳高贵不了几天,一旦谈论起他家里那些八卦就原形毕露,津津乐道:“从我有记忆以来,五婶的精神就不太正常,也不喜欢与人接触,近些年稍微愿意多说话了。不过啊,五婶的来历很诡异,小的时候我姐说五婶其实是死人,家里堂兄堂弟们也都是这样认为。”
闻言,我顿时忍不住笑:“死人!你们想象力可真够丰富的?我说你们是怎么看出人家是死人的?”
八卦这玩意儿是极好的气氛调味剂,我心里的紧张与不安随之消逝,只怀着满心的八卦与满嘴的调侃:“我怎么看都是人,你说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主要吧,是我五婶来历太过诡异!”冯振阳边说边用余光瞥那个女人,然后绘声绘色道:“据我姐说,那年深秋,落叶纷飞。月黑风高,整个冯家大宅万籁俱寂,没有一丝声响!忽然,门外传来吱吱呀呀的开门声,五叔抱着一个满身是血,浑身泥土尸臭的女人出现在了大门口!”
“当时守门的旺财都被吓得不敢叫了!第二天早上,五叔房里就多了个女人!”冯振阳越说越起劲儿,说的好像他亲眼所见似的:“据说当时这个女人满身恶臭,脸部的下半部分都毁了,看上去像是腐烂了。神奇的是,居然还有呼吸迹象!你说这是不是从棺材里挖出来的!能不是鬼么?”
冯振阳这样一说,我委实忍不住鄙视他:“谁说脸烂了半张就是从土里挖出来的!还有人家的脸明明好好的,哪像你说的腐烂啊!我告诉你腐烂的脸就是修复也不可能那么成功,更何况是二三十年前!切,你就吹牛吧!你们家人可真够缺德的,编的都是些什么奇怪的谣言,你们怎么不说她是僵尸,长时间吸你五叔的血,脸自然就好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冯振阳被我鄙视之后极其不甘心,于是他也鄙视我:“五叔是带她去国外整的,当年那技术就是杠杠的!可不像国内!”
很显然,这厮是在显摆他有钱,显摆他从小就见多识广,鄙夷我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对于他这种崇洋媚外的行为我非常嗤之以鼻:“崇洋媚外的假洋鬼子!”
“什么叫崇洋媚外,沈佳瑛我告诉你,人家好的咱就得学!”冯振阳立即反驳我,并且对我一番谆谆教诲:“譬如说,人家老美的法律,咱就得好好学学!什么人贩子,强奸犯,校园暴力事件都得严惩!”
我本来想反驳,却发现他说得的确是很有道理,有些东西咱是得好好学学。虽然我很不想承认冯振阳说的是对的,也不得不承认:“你见多识广,你了不起行了吧!”
“这还用你说!我本来就了不起!”冯振阳倒是丝毫不客气,当下就恬不知耻的承认他了不起,立体而精致的五官堆积着灿烂与欠揍相结合的笑容:“我要是不优秀,你上高中的时候怎么可能暗恋我!像你那么个冷性子,上高中能喜欢一个人简直奇迹!”
哪壶不开提哪壶,好端端的说什么暗恋,对此我当然是拒不承认:“我什么时候暗恋过你了!你别往自己脸上贴金行么?”
“我当然不贴金,我一向只贴面膜!”冯振阳嬉皮笑脸,油腔滑调,与之前的正儿八经,腹黑深沉大相径庭。
原本他也不是一个太过正儿八经的人,至少在朋友面前,他不会太过正经,这段时日的冯振阳总给我一种压抑感,压得叫我喘不过气。此刻他嬉皮笑脸,我这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
“走吧,去见老头子!现在还紧张么?”冯振阳眼眸含笑,那双眼睛仿佛有一种特别的魅力。
听到他这番话我才恍然大悟,他同我说了那么多都是为了让我能够轻松点儿!冯振阳是了解我的,与他比起来,我的生活圈子以及性子都要更简单一些,所以,时常是他看得透我,而我未必看得透他。
我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如今又不得不顺应,但表面依旧故意和他抬杠:“我根本就没紧张好么?”
我心里乱腾腾的,左看右看,看见冯家老爷子在几位太太以及儿孙的拥簇之下缓步而来,他一出现,周围的宾客也都纷纷前去,一个个的笑容满面的祝老爷子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诸如此类的。
作为冯家老爷子的孙子,冯振阳自然也是要装模作样的送上礼物,我之所以说他装模作样是因为他对这个爷爷根本没有感情,换句话说,他甚至是很不喜欢他这个爷爷的。开口闭口都是老头子,再加之许多年没有住在一起,以及他爷爷对他父亲的刻薄,使得他与他爷爷之间唯有利益可言。
于是为了利益,他精挑细选的为他爷爷挑选一副国画,据说是四川著名画家彭先诚的真迹,叫什么《凉山归牧图》,什么张大千、齐白石的画他是弄不到的,就是找彭先诚这幅画冯振阳也是煞费苦心。
我不懂画,更不懂这些有钱人家的老年人到底喜欢什么,以前去赵一承家里,他奶奶耳朵不好,我就送了一副助听器,但是冯家老爷子不一样,我送什么都不是,当时还对他说出那种话,气的他差点儿没吐血,无论我送什么他都能挑刺儿。
随着步伐越来越近,我心里更加紧张,冯振阳说,到了冯家我什么也没别说,跟着他就行,可我这心里还是没有底儿。我根本没有怀孕,冯振阳弄了张假的证明糊弄老头子。老头子哪里是那么好糊弄的,这以后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于是我的内心十分颤抖,我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个不请自来的跳梁小丑,拼命的往上跳,用尽各种龌龊手段,假怀孕就是其中一项,这要是被拆穿了,我觉得我会比现在死的更有节奏感,不仅沈世启的安全会受到威胁,冯振阳也会被我连累,还当真是走了一步相当危险的棋。
过几个月我还得假装流产,否则我上哪儿去给他们家生个小孩。然而,现在我还是要当自己怀孕了,因此我穿的高跟鞋不是很高。
“爷爷,我和佳瑛一起送您的礼物,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冯振阳一上去也是一句相当没有创意的祝福语。
冯家老爷子原本笑容可掬的脸顿时变了,脸色有些难看,碍于有人在,也就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自家孙子娶一个离过婚的女演员当老婆丢人,可不负责任更丢人,所以冯振阳先斩后奏,愣是对外制造出一副冯家已然接受我的假象,尤其是冯振阳妈妈出现在片场,更是让许多人误以为冯家已经接受我了。
冯家老爷子极其渴望有一个曾孙,他倒是希望我生下来,却又不愿意让我进门,想要怀上冯家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却没有几个能够真的怀上,因为冯家的人不会轻易让一个女人进门,我当真是好比嫔妃上位。
正在上位的我显得很小心翼翼,但依旧在脸上装出我其实是很清高的样子。冯老爷子眼睛迅速在我身上扫过,然后问冯振阳:“有了孩子,就要小心点儿,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是知道的。”
他这话表面是对冯振阳说的,实则却是对我说的,也不知道冯振阳之后对冯家老爷子说了什么,那天我那样一番顶撞,他现在的态度……却好像是同意了。我一时之间,我都不太敢相信。
冯振阳一副孝顺无比的样子:“爷爷说的是,我们会注意的。”
冯老爷子则很是威严的点点头,接着缓步走上大厅里的舞台,看样子是要发表生日感言了。趁着他走上去的空挡,我立即抓住冯振阳的手臂,无比纳闷的询问他:“怎么回事?我前几天还顶撞你爷爷来着!怎么……”
冯振阳单手搭在我肩上,目光望向冯老爷子,嘴角含笑:“这不算什么,还有更精彩的!”
“什么更精彩的!”我更是困惑,只见冯老爷子迈步走上台,脸上的神情与刚才截然不同,笑容可掬,和蔼可亲的同时不失威严:“首先感谢各位亲朋好友来参加我的婚事,其次,我老头子要借着今天向大家公布一件关于我们冯家的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