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四人正是华蓥剑派的弟子。叶瑰一眼认出打头后背背着一柄银鞘宝剑的人,正是昨天在街上殴打瘸腿乞丐的程敬霄,程敬霄身后紧跟着的那人却不识得,她忍不住低声骂道:“好啊,华蓥剑派又多了一条恶狗!果真各个道貌岸然。”
蒋少昆闻声怔住。
“小姐不要轻言。”卫朝道。
卫朝昨晚趁夜色潜入天悦客栈,与程敬霄明争暗斗多时,已然结下了仇。幸亏当时天色漆黑,他又是在打灭了烛火之后才现身,没有让程敬霄看清他就是昨日白天在蒋家门口救下瘸腿乞丐的侍卫。
而第二个上楼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女扮男装的戚芍泪。他昨夜与戚芍泪有过一面之缘,当下暗暗点头示意。戚芍泪一瞥眼瞧见他,见他并不道破自己的女儿身,也朝他微微点了下头。两人的目光只凝视了一瞬,便立即错开,装作不认识。
跟在后面的两个男子便是万清驰、柯清朔。他们两人都认不出卫朝便是昨夜潜入客栈的贼人。
蒋少昆心头暗惊,原来这就是昨天卫朝口中所说的华蓥剑派那几个人。难道卫朝今日来此就是为了见这几个人?怪不得叶瑰见了他们要这样不高兴。他心中五味陈杂,虽是在看走上来的几人,更多的却是悄悄注意叶瑰的神色。卫朝在旁边瞧见少爷这副患得患失的模样,不禁叹了口气。
“几位客官来点什么?小店新上了几罐庐山云雾,几个镇里只有咱们家有。您尝尝?”跑堂的一边请程敬霄等人坐在临窗的另一张桌上,一边点头哈腰地询问。
程敬霄目光注视卫朝,轻蔑地一笑。在他身后,柯清朔听见叶瑰把师兄师姐都骂进去了,一下将腰间佩剑拔出三寸。
卫朝暗暗踏前一步,挡在叶瑰身前。
程敬霄伸手按在师弟的剑柄上,脸颊肌肉微僵,皮笑肉不笑地道:“一个小姑娘和一个下人,你跟他计较什么?传出去要说我们华蓥剑派欺负人的。清驰,替我请那位兄台喝一杯茶,全当化解昨日白天的恩怨了。”
戚芍泪问道:“你们昨日白天见过?”她不知昨日白天发生的事,见师兄此举神色古怪,不禁暗暗担忧。
程敬霄道:“不过一面之缘。清驰,去。”
万清驰一向跟在师兄身边察言观色,怎能不知道师兄的意思。跑堂左右瞧了一眼,感觉气氛有些僵硬,麻利地将茶壶端到桌上,斟了一杯七分满的茶,恭敬道:“各位慢用。”连忙退下去了。万清驰端起那杯茶,捏着茶碗的手指暗暗运起内力,向卫朝走去。
他心想,区区一个看家护院的侍卫,竟敢当街顶撞我们二师兄,这杯茶你若接得住,便算你厉害,你若是接不住,洒在了我身上,只能怪你故意生事。到时候我万清驰替师兄出手教训你,自然也不关师兄的事。只要师兄在心里记我这个师弟的好便是了。
“兄台,请!”万清驰直视前方的小眼儿里透出一抹冷光。
卫朝将信将疑地伸手去接茶杯,刚接在手中,忽然感觉有一股大力从茶杯上传来,猛地往回夺取,立刻明白了万清驰的诡计。他自是有办法将茶杯硬接过来,只怕程敬霄会因此生疑,猜出他就是昨晚之人。短短一瞬间,这杯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周围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他来不及多想,忙抬起另一只手扶住万清驰使力的胳膊,手指恰巧按在这只胳膊的麻穴上。万清驰的胳膊下意识软了一下。他用那手随意拍了拍万清驰胳膊,另一手轻轻夺过茶杯,饮了一口,道:“客气了。”转过身再不搭理他们。
他刚刚手指按住万清驰的麻穴时,正好两个人面对面,角度很是刁钻,旁人都没能瞧不见他具体的手法。
万清驰还没反应过来,不知怎的就给卫朝接过了茶杯,不觉脸色发青,心想,这可怎么跟师兄交代?
程敬霄眼睁睁瞧见师弟恭恭敬敬地过去敬了一杯茶,不禁木愣在那儿。见清驰回来,抬手打了清驰后脑勺一巴掌,问:“怎么回事?”
万清驰涨红了脸,说不出话来。
程敬霄不得已,只有自认了这个哑巴亏。一行人这才好生地坐下来喝茶。
叶瑰见华蓥剑派的弟子真就给卫朝敬了一杯茶,纳闷不已,瞧见程敬霄他们在隔壁桌上坐下了,这时才问卫朝:“刚刚怎么回事?”
卫朝故意眯缝着眼作一副思考模样,道:“我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小姐你都不明白,小人我更不明白了。”
“没事总比有事好,来来来,喝茶!我这个侍卫就是这样子,叶姑娘早晚会习惯的。”蒋少昆不以为意地摇摇头,拿扇子柄在卫朝手指上轻敲了下,道:“老卫你坐。”
卫朝攥了攥手,坐下了。
叶瑰撇撇嘴,眼睛瞄着楼下还未正式开始比武的台子。
这时候,只听隔壁那一桌上传来说话声。
柯清朔问道:“比武马上就要开始了,不知昨晚那个怪人来了没有。那人临走时叫我们放心,可不要到时候只有我们在这里,他倒是躲个清闲。”
他昨天被卫朝用木桶绊了一跤,又点了穴道,虽然不能动弹,却将仓房中发生的事听得清清楚楚,知道卫朝并无伤人之意。他本是头脑简单之人,睡了一晚上,就想不起来记恨了。
程敬霄从窗口向街面上望去,满眼全是人,一时看得眼花缭乱,说道:“他若是不来,就是小舅子养的!我们自己盯着那沈一刀便是。三、三师弟,我看那人是怯场了,临时改变主意走了也不一定。”
戚芍泪借喝茶的时候掩嘴暗笑,放下茶杯,道:“昨晚那人一直藏在夜色中,我们谁都没看清他的脸。眼下街头上人海茫茫,我们在明处,他在暗处,说不定那个挑菜篮的小贩就是他,也说不定正在角落里扫街的那个男人就是他,也说不定……师兄你看,那边站在树底下的人是不是总往楼上瞧!”
程敬霄就顺着师妹所指望过去,当真将那路人好一番打量,暗暗吸气,脸上神色紧张起来,道:“是了。是有些像……”
这边三人闲来无事,暗暗听着。卫朝往街头那棵树下瞥了一眼,树下果真站有一人,却是身子瘦削,满脸麻子。他暗觉好笑,心想:“好哇!这位戚姑娘倒开起我的玩笑来了。说我长得满脸麻子,不敢见人。难道你就敢见人么?”口中并不言语,只管静静喝茶,在心中思忖着。
叶瑰纳闷道:“哎,不知他们口中说的’昨晚那个怪人’是谁?竟能让姓程的这般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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