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人显然被说得有些心动了,他一抬脚就转了方向,大摇大摆往小巷子里走去:“那不得瞧瞧,如果是翘课的小学生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了他,得让他知道上学的重要性啊!”
他们发出了鼠类一般的笑声,一个人堵在巷口,另一个人则走进了巷子的阴影里。
被他们认作是小学生的人影蹲在地上漫无目的地摇晃着,像是个没有妈妈作陪就不敢尿尿的废物。
“喂小鬼,把身上的钱——什?!”
矮小的身影将它的头180度转到了正后方,用它僵硬的脸面对趾高气昂的霸凌者。
一秒过后,平静的商业街响起惊天动地的尖叫,猩红的液体渐渐从小巷中顺着地砖的缝隙静静流淌了出来。
一家家店铺里探出了头来:“怎么了?!”
小巷里,一个、两个、无数个矮小的身影站起身来,慢慢向外开始了侵蚀。
日本国内年均超过一万人离奇死亡或行踪不明,其中大部分是由诅咒造成的。
一万打底,两万则会引起关注和控制,所以在这一万至两万之间的模糊地带内,就是真人可以操作的空间。
——一年前。
“那,就选五千名幸运观众来参加我们诅咒向世界宣告存在的开场秀吧!”真人竖起食指,双眼亮晶晶地向画家建议道。
“很不错的样子。”画家温和地赞同道。
现在,就是演出开始的时候了——
爆炸声是点燃气氛的烟花,四溅的鲜血是人海中挥舞的荧光棒,尖叫和呜咽是热烈的欢呼,频频挤占板幅的新闻是精湛的置景和舞美,四溢的恐惧和绝望是绚丽的灯光,[虫]燃尽后堆积而起的尸山是造价不菲的舞台。
而他真人,就是这舞台幕后最诚挚的制作人。
那么,是时候迎来最关键的表演者了!
真人站在东京塔的塔尖,一手握着一片两面宿傩的指甲,面向空中神圣地张开了双臂——
“来吧,降临吧,我的崇高、我的纯粹、我的恶毒、我的完美!”
“轰隆!”一道晴天霹雳应声在空中炸裂。
地面上无望奔逃的人们惊愕地抬起头,发现原本的烈日骄阳逐渐被风起云涌的黑暗所遮蔽,闷热的空气中刮起令人不寒而栗的阴风,大难临头的第六感在亘古遗传而来的dna螺旋中大敲警钟。
越是害怕什么发生,越是想象到可怕的东西,越是积攒起了失代偿、不可被消化的负面情绪。
‘啊、啊……!!’
[虫]发出了被点燃后的悲鸣。
“哈哈哈哈哈——!”在真人狂热的尖声大笑中,高空中的电闪雷鸣愈演愈烈,直到凝固成一圈亮着不详爆闪的光圈,“开启吧,假想之门!地狱之门!”
普通人并不可见,在光圈中,无形的地狱业火如烟雾般丝丝袅袅地倾泻而下,触及地面后翻腾而起,模糊朦胧地笼罩住地面。它被人们剧烈地呼吸,吞吐而出,渐渐拉扯盘旋,凝聚成一个个具体的形象。
有昔日死去的爱人、有令人移不开眼的金银财宝、有噩梦中的无尽回廊、有注定要摧毁东京的原子怪兽……
“嗡——”挂着粘稠破帆的死灵游轮鸣着汽笛,撞断百货大楼,向地面上蚂蚁一般渺小的人们碾压而来。
巨大的深海乌贼盘绕在船体上,用伟力击起一片碎石、烟尘和残肢。
精彩,太精彩了,只有在提及想象力的时候,人类才有这么一丁点的可取之处啊!
真人大力地鼓着掌,简直笑得直不起腰。
可就在这时,一条粗壮、鳞片熠熠生辉的尾巴从光圈中垂挂下来,真人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什么……”他从牙缝中挤出两个音节。
隐约的嘶声从雷电声中传入耳畔,就如末日电影一般,山一般大的三角蛇头从万里高空蜿蜒而下,灯笼一般黄澄澄的竖瞳无情地俯视着众生。
一个细小的人影在这样宏达的场景中活泼地跳到了蛇头上。
他拿着靠想象力获取的扩音喇叭,像超级巨星一样举起一只手:“哟吼,天空一声巨响,五条悟大人闪亮登场!”
“别犯蠢,真让人看不过眼。”
“关于这一点我意外地赞同你。”
巨蛇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个黑发的男性。
精疲力尽的人们跌坐在地怔愣地仰视着天空,就在他们身后,摩托车的轰鸣声逆行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