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闺女样样都好,唯一不好的便是头几胎怀的都是女娃”
“闺女亦是好的,都是娘的小棉袄呢!你瞧瞧吴姐姐对您多好”
“话是这么说,这大户人家的,总是盼个儿子防老的,我啊!如今也只能求神拜佛,盼来年添个外孙咯”
……
养儿防老……她也好想有个大圆脸的孩儿。圆滚滚的脑袋,圆溜溜的小脸颊,最好有两个小酒窝,厚厚的耳垂,便是性子也要像她才好,不管是男娃,女娃。
梅蕊心里黯然。
望着伪装的毫无破绽的爱人,梅蕊哭笑不得,仅是一眼,自己便看出她的漏洞,混蛋又是睡着了,也不怕着凉。
听着她缓缓的呼吸,心情竟莫名其妙的的平静。不顾他人在场,梅蕊爱怜的摸着她的后脑勺,少恩便是她这辈子的孩儿。
吴阿婆是不知孙少恩已入睡,含了口水,细细的润了一下喉咙,才道出今日来访的重点。
“蕊娘,你瞧瞧这个,是我闺女带回来的,可是欢喜?送你俩的”她是偷偷收下,特意送她俩的。
是个温酒的器具,形如盏盘,中置一连体小杯,盘内有三个支点,使用的时候只要将酒倒入盏中的小杯,点燃,再将盛酒的小瓦壶置其上面温酒。
梅蕊轻轻的推回去,“这么贵重的,不可”
“不贵重的,算是阿婆的一点心意”吴阿婆坚持着推出去,“尽管我那儿媳对你那般,你俩不计前嫌的帮我,还总不嫌弃的听我这个老太婆唠唠叨叨,真是好孩子”
虽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对于外面那些她好儿媳传出关于梅蕊的闲话,吴阿婆也是知道的,碍于吴贾氏尖酸刻薄的为人,她并不敢多理会,便是梅蕊家,她也不敢多接近。
吴阿婆说着还溢出浑浊的泪花,“我个老妇,耳聋、眼朦、还啰嗦,以后还会唠叨,也望你俩亦莫要嫌恶”
“阿婆,你啥时候来,奴家与少恩都欢迎的,也请你莫要妄自菲薄”虽是厌恶吴家人,对于吴阿婆还是过多同情,梅蕊耐心安抚,又道,“至于这温酒器,搁在奴家这,也真真是浪费这么好的东西”
对于吴阿婆的口若悬河,与其说是充耳不闻,不如说是选择性失聪。接收到‘酒’这个字,孙少恩还不立刻醒过来。
垂下了手,孙少恩清了清有些许发痒的喉咙,额头处还有个深深的红印。
意识到她俩讨论的是温酒器,圆瞪着眼,目光炯炯地盯牢它,闪烁着火样的威力。
光焰灼热炙人,使人为之震慑,便是洞房花烛夜,面对她这个新娘子,都不曾这般夸张。
梅蕊小心眼的很,杏眼圆睁,狠狠的踩在她脚面。
将孙少恩因吃痛而嗷嗷叫当做是惊喜的吴阿婆笑呵呵的,连忙挪揄道,“岂会浪费,我可是听说了小恩子因喝酒一事与你耍性子呢!这温酒器具放置你这最是合适不过”
闹半天,原来是送她的。
孙少恩爱不释手的捧起,左摸摸右亲亲的。今晚又可与梅子姐煮酒论风花雪月了。
见她喜欢的很,梅蕊娇嗔她一眼,不再与吴阿婆客气,又连忙道谢。
黄昏的降临总是阴沉沉的,散雾弥漫,浓浓重重,独霸天下般铺天盖地。
三人寒暄片刻,吴阿婆又喝了半盏茶,方才告辞而去。
梅蕊送吴阿婆出门,叮嘱她好心行路,才顺势锁上大门,转了身。
远处炊烟袅袅,近处烟雾笼罩,屋檐下的爱人近乎虚幻,似随风飘渺的幻影。
“少恩?……”虽咫尺之遥,梅蕊停滞不前,轻轻呼唤,声情并茂。
无端端的,一刹那,触动心头。
平白无故,心痛了下,抛下刚捧在手心的温酒器,三步并作两步,“梅子姐?”
触碰到才觉真实,心方安,好想将高她一头的大圆脸藏在衣袖,时刻不离。
梅蕊将手覆在凹了好些的肚子上,“可是还痛?”
“我饿了”声音虚弱。
像是响应孙少恩说话的真实性,肚子真咕咕的哀嚎了起来,一声大过一声,那凄凉的,似是控诉梅蕊今日对她的虐待。
梅蕊噗嗤一声笑出,轻敲着她的肚皮,“送灶后,做好吃的与你吃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