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年了,可我仍忘不了漫天飞舞的断臂残躯,忘不了空气里的血腥,忘不了堆积成山的、神的骸骨,更忘不了孙悟空挥舞金箍棒力战十万天兵的残暴与可怕。
——神将
敖烈那张凄厉而狰狞的脸,慢慢地变得柔和,鳞片渐渐消褪,恢复了他原有的俊美,那一头血红的长发,也变回柔顺的银白,随风轻拂。
混沌了五百年的神识,慢慢地变得清醒。是的,他想起来了,想起来了!
这五百年来,他苟延残喘地藏在鹰愁涧底,隔着一层幽深的碧水,望着无尽的苍穹,为的,就是等待那个人来。
不论受多么重的伤,不论遭受怎样大的痛苦,致使在无数个昏迷,甚至失去神识,濒临死亡的时刻,他都咬紧牙关挺了过来。
因为他一定要活下去。
活下去,直到见到那个人。
敖烈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中等待;在孤独中、在寂寞中、在往日的欢笑与血泪的回忆中等待。
他在混沌中绝望,在清醒中痛苦,种种煎熬,种种折磨,都没能让他放弃,放弃等待着那个人到来的希望。
等待着再次见到那张有着傲世俊颜和无与伦比风华的、他的脸庞。等待着看到他身披火红袈裟,以九环锡杖拔开云雾,御风而来。等待着他低下头来,笑望着自己,对自己说:“敖烈,随为师去西游吧……”
那个……慈悲而又充满残忍的人啊……
“师父!为什么,你现在才来?”
敖烈悲鸣着,将他高贵而又卑微、俊美而又可怖的头颅,轻轻地抵在了那人的胸口。
小小的、软糯的胸膛里,他的心,在跳。
一下,两下,三下……
“扑通,扑通,扑通……”
他活着,他活着回来了。
“狗血!无耻!不要脸!呸!”远在屋顶之上的敖荣,正在用尾巴作为支撑点,跳着脚地骂。
还没骂过瘾,他就被两根滚烫如烧红之铁的手指给拎了起来。
“孙悟空,你干什么?”敖荣愤怒地吼,“你想吓唬我还是省省吧,别以为本太子怕你!”
孙悟空那澄明有如骄阳的眼微微地眯了眯:“嘿嘿,吓唬倒谈不上,只是有劳你一趟办点事。”
“什、什么事?”暴戾疯子孙悟空竟然有这么彬彬有礼的时候,敖荣心里顿时警铃声大作。事出无常便是妖,孙猴子又想干什么?
孙悟空不说话,转头望向屋檐之下。
空地上,神将看着被敖烈捧在手里的一心,神色大骇。
“你!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锦襕异宝袈裟和九环锡杖?”神将越说,越害怕,直到最后,连声音都发抖,“难道你!你就是……”
“唐玄奘!”在场的天兵神将异口同声地惊叫,竟是吓得纷纷后退。
“杀了他!”为首的神将一声令下,急忙搭弓上箭,向一心射出利箭。
利箭破空而来,带着凌厉之气呼啸着刺向一心。
“小心!”敖烈浑身一震,立刻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