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年愿助殿下,彻底扫平边患,封狼居胥,或也可待。”
她眼神坚定,像是石缝之中挤出来的倔强花草,紧紧扒着贫瘠的土地,却也敢于奋力一搏。
“你等了多久?”凌昭并未正面回答她,反倒是问了这么一句。
“五年,不,是整整二十一年,自十岁起,北方边患,我爹娘带着我向南逃亡,从那时候起,我就一直在等这么一天。”
二十一年前,那时候边患的确严重,多少人流离失所。
凌昭摩挲着玉佩,“不日我将去往西北,你可以开始提前准备安排了。”
白年一怔,随即才反应过来主子这是允了,再度叩首,“是。”
女官走后,凌昭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自己今天在皇帝面前力荐许关山,那么这次秋冬的西北边境,就不能出问题。
皇帝给自己兵符,只怕也就打得这个主意。
既然如此,那就领兵一战又有何妨。
战马,兵甲,火器,都需要补充,皇太女监国,掌握户部财政大权,还得问她讨一讨经费。
凌昭这么想着竟就慢慢睡着了。
许轶刚刚进书房就瞧见了那在圈椅上姿势依旧霸气宛若伏虎的女子,她眉头微蹙,一手在扶手上一手撑着头,阖着眼睛,长直的羽睫落在眼眶下的一圈淡青上,面容冷肃,带着深重的思虑和威严。
如果不是听到她绵长的呼吸声,他险些以为她不过是在沉思。
许轶忽然决定就算不还愿,也要学着从前的凌昭,往金秋寺捐些银钱,至少可以让凌昭可以真的只当一个富贵闲人,一生平安无虞也很好。
女子撑着头的手在慢慢下滑,许轶快走几步刚好接住了她即将下落的头,见她未醒,也知道她累得厉害,犹豫片刻,还是弯下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要补觉也得找个安稳的地方睡。
书房靠窗处横了一个软榻,便是许轶和凌昭一起躺上去,也是挤得下的。
凌昭在许轶靠近的那一瞬间就醒了,却又懒怠睁开眼睛,浑身困倦得厉害,由着他将她放置在了软榻之上,取下了她的护腕和腰间的硬物。
他动作很轻柔,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她,凌昭也真就在鼻尖那浅淡的松竹皂角香中慢慢再度陷入昏沉。
梦中她陷入了一个明知是噩梦却怎么费力挣扎也无法醒来的困境,好不容易挣脱出来,却发现依旧在梦中。
深重粘稠感将她包裹,像是陷入沼泽无法脱身的旅人,泥泞宛若深渊魔爪,拉着她下陷,下方的烈火忽然窜了上来,将她闷得喘不过气。
凌昭身心俱疲,却依旧不愿留在深渊之中。
许轶原本拿着一本兵法坐在一旁翻看,忽然发现身旁的人有些不对劲。
他偏头看去,那人眉毛皱得厉害,额上一层细密的汗珠,似乎是做噩梦了。
“昭昭,昭昭?”他低声轻呼,取了帕子替她擦了汗,又站起身将窗户开了一条缝。
外头的风已经成了热的。
许轶只好取下身上的折扇,慢慢给她扇些凉风。
凌昭终于费力从深重的噩梦之中挣脱出来,那些潮热黏腻的漆黑怪物退却,她却来不及苏醒,在一片竹林清风之中陷入了安睡。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