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过年,可赤羽卫依旧不能歇息。
秦王遇刺,是大事。
在一片欢乐颂声之中,穿着寻常草鞋的人混迹在京城的每一个角落,只为搜寻那乘乱出逃的残余红巾人。
大年初一,是文武百官和万朝来贺的时候,来自辽、高丽、党项、吐蕃等邻国的使臣都会来向大周皇帝朝贺。
只是今年的使臣带来的贺礼比往年更加丰富和用心,姿态也虔诚谦卑得多。
凌昭眼观鼻鼻观心,皇帝从朝会开始的时候,心情就一直很不错。
谁知轮到党项一族的使臣之时,那人却用生涩的大周话,说出了如今党项族的老可汗已经病逝,新任可汗继位,建国西夏,想要与大周求娶皇子,以示两姓友好同盟的话。
此言一出,皇帝脸上的笑意不变,只眼中已经沉沉一片。
原本还其乐融融有些嘈杂的大朝会瞬间安静了下来,下面站着的党项人扬着下巴,目光高傲,似乎笃定大周会答允一般。
“哦,那你想要求娶哪一位皇子?”皇帝问道。
“回禀大周皇帝,实不相瞒,我们新任可汗在两军对战之时曾经与一位小将交手,传闻大周边境此次与我们作战的有来自皇室的一男一女,我们可汗对那位小皇子一见钟情,想要求娶那位白袍银甲小将为夫。”
大周的文武百官眼中都闪过了一抹错愕,凌昭越听越不对劲,站起身来,高声道,“你们可汗可是误会了,那位白袍银甲的可不是什么皇子,如今也已经成婚,你们新任可汗,还要求娶一个已经成婚的男子吗?”
“在我们西夏,男子在离婚或是妻主死去之后,依旧能够再嫁。”
“可惜了。”凌昭笑得更加灿烂。
那名使臣问道,“可惜什么?”
“你知道本王是谁吗?”
“您是大周的亲王。”
“不错,本王是大周的亲王,封号秦,加封天策上将军,去年十月份,本王与王夫曾帅西北军,与你们交战,我记得,你们党项人,笃信佛教,故而称呼我为,玉面修罗。”
凌昭绕出了桌案,走到了使臣面前,一张艳丽夺目的面庞笑得灿烂无比,“如何,记清楚了吗?”
那党项族使臣脸色顿时难看无比,“你就是那个,秦王?”
负责安排使臣的是礼部官员,凌昭这些天除了在宫中陪伴许轶之外就是去金鳞司,礼部和金鳞司在皇城的两个方向,故而这个西夏使臣并未见过凌昭,更不知道眼前的人就是那个赫赫有名的秦王。
这一届皇帝的女儿,使臣除了见过了太女和齐王之外,再也没有见过其他亲王。
加之基本上出战的大部分官员都被凌昭带兵俘虏,故而使臣无从得知,凌昭就是秦王。
凌昭在笑,可眼神盯着那个使臣,宛若盯着地上的一粒石子。
明明两个人身高差不多,那使臣还壮实许多,可使臣就是气弱。
“两军交战,还有功夫惦记本王的人,看来你们的新可汗,比我想象之中,更昏庸懦弱啊。”她恶意地笑着。
“我们可汗是西夏的开国皇帝,你怎能如此诋毁污蔑!”
使臣瞪大了眼睛,用别扭的语调大吼起来。
“毕竟逃走的,都是懦夫,这不是你们党项族的一个谚语吗?”凌昭施施然背着手往回走,赤黑二色的袍底随着她的动作闪着隐隐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