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清早,才四点多钟,裴雅就起来了,实际上这一个晚上她就没睡好,认床,好不容易睡习惯了新家的床,这换到郝贝的床上,她就睡不大好。
穿着睡衣来的,那肯定没衣服换,自己捶着脑袋,站在床前伸手戳了戳郝贝的肩膀喊着:“小东媳妇,贝贝……”
郝贝这就醒了,睁眼看了一眼裴雅,又闭上眼,就听裴雅跟她说:“我没衣服,不能穿着睡衣回去吧,你有衣服借我么?”
郝贝开玩笑的说了一句:“那你还可以像昨天晚上一样爬墙回去啊。”
郝贝发誓,她真就是开玩笑的,谁知道裴雅当真了,就听着脚步声往阳台的方向去了,这把郝贝吓的可不轻,喊着:“阿姨,我跟你开玩笑呢,你别当真啊,我给你找衣服,要不然让他们给你送衣服过来……”
等郝贝走到阳台处时,就见裴雅看着那栏杆在哪儿发呆。
郝贝又喊了一声:“阿姨?”
裴雅回头惊悸不安的问郝贝:“你说我昨天从这儿爬过来的?”
郝贝着实怔了一下,而后问:“阿姨,你又不记得了吗?”
“我……”裴雅只说了一个我字就没再说下去,脑子里是有点印象的,可是她能爬过这里么?那么窄的,只有几厘米的栏杆,她真的能踩着走过来么?
“好了,我们去找我的衣服,还好我前些日子跟万雪一起乱买了很多衣服,有些没穿的呢……”郝贝挽着裴雅的胳膊往屋里呆,并把阳台的窗户给关上,开什么玩笑,真要再爬过去,摔了谁负责啊?
“万雪是谁?”裴雅好奇的问。
郝贝就跟裴雅说万雪是她的朋友,还有她今天要去看万雪的,打开柜子给裴雅看有没有能穿的衣服……
裴雅的手指在衣服间拨动着,有蓝色的,粉色的,米色的,手指停在一件灰色的衬衣上,看向郝贝问:“这件行吗?”
郝贝点头,这件衬衫她买了两件的,一件米白色的一件灰色的,都是万雪给扫的货,一直放着没穿,她以为裴雅会选米白色的那件,却没有想到选了灰色。
在色彩世界里,灰色是最被动的色彩了,它是彻底的中性色,依靠邻近的色彩获得生命,灰色一旦靠近鲜艳的暖色,就会显出冷静的品格;若靠近冷色,则变为温和的暖灰色。与其用“休止符”这样的字眼来称呼黑色,不如把它用在灰色上,因为无论黑白的混合、不色的混合、全色的混合,最终都导致中性灰色。灰色意味着一切色彩对比的消失,是视觉上最安稳的休息点。然而,人眼是不能长久地、无线扩大地注视着灰色的,因为无休止的休息意味着死亡,故而也被称为绝望之色。
就是这样的一种绝望的颜色,穿在裴雅的身上,却又是那样的和谐优雅,郝贝摇摇头,屏弃掉自己心里那些不好的想法,什么绝望的颜色,那是不是穿灰色的人都是生无可恋的人了?
等换好衣服,郝贝才注意到外面天才亮呢,这起的就有点早了。
“小东媳妇,你能带我一起去看你的朋友吗?”裴雅问郝贝。
郝贝有点犹豫,她带裴雅出去,要出个什么事怎么办?
“这个,嘿嘿,我打个电话问问啊……”
她可不敢直接带裴雅出去的,只能打电话给裴靖东。
裴靖东昨天是晚上也让折腾的够呛,没睡多大会儿,接郝贝的电话时,听说郝贝要带裴雅出去,当下就想说不行,但想想也不能总是把小姨当孩子一样的,就同意了。
不过却是说让司机送她们过去医院,等要回来时,他再去接。
郝贝这边挂了电话没多大会儿,就听到楼下有人摁喇叭,于是探头去看,看到那辆昨天晚上看到的车子后,一张脸就沉了下来,电话又重拨给裴靖东,劈头盖脸就把人一通怒骂。
“裴靖东,宁馨扯皮条也就算了,那这是你亲小姨,你也这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
“江穆离婚了,三天前就离了,昨天他过来我看过结婚证的!”
裴靖东电话里就这么跟郝贝说着,这不管怎么说都是长辈们的事,做小辈的最好就不要指手画脚,就按裴靖东自己来说,就这么一个亲小姨,别说江穆离婚了,就是江穆没离婚,他也不会阻止小姨和江穆在一起的。
道德什么的那是约束别人的,真到自家人身上,这些东西真的可以往一边放放的。
“离婚了啊?”郝贝惊讶的问着,青黛色的秀眉慢慢舒展开来了,好吧,那就这样吧。
挂上电话,开心的跟裴雅说:“阿姨,裴靖东在电话里说,江穆离婚了,三天前就离了,阿姨……”
郝贝是真心为裴雅高兴的,但当事人显然没有一点高兴的意思。
裴雅正伸手扒拉着自己的一头长发,在镜子里看着郝贝问:“跟我有关系吗?”
“……”郝贝哑然,没关系么?离婚了呢,这就意味着江穆可以娶她了啊,这难道不是值得高兴的事么?
但是你就从裴雅的脸上是看不出一点点的高兴的,或是不高兴的情绪来……就像她身上今天穿的这件衬衣一样,似枯井般没有生机的灰色。
到了楼下,推开院门的时候,就看到江穆的车子在那里停着。
这么大清早的,又是临时起意,所以没有司机,江穆自己从驾驶座下来,一张扑克脸上难得挂了点笑,就那么灼灼的看着她们。
郝贝只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有出来了,她见江穆的次数,按着这次,应该是第三次,第一次是被带到别墅的那次,第二次是昨天晚上看到的背影,第三次就是现在,就这三次的感觉来说,觉得江穆就像是一种动物——蛇。
裴雅的脚步顿住,轻拧了下秀眉,问郝贝:“谁让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