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颤抖着说道:“我们已经没有成年的男丁……饶了我吧!”他突然惨叫起来,“饶命啊……”
使者的随从举起铁斧,一斧砍断了他的脖颈。
一点血珠飞溅出来,以肉眼难以察觉地速度飞向白象上的竹亭。使者手中的陶罐打开一线,血珠一闪,没入罐中。
碧鲮人将他们采获的物品摆在白象前,珍珠、珊瑚、珍稀的海中生物……还有一些奇特的矿物。
使者懒洋洋看着,直到那些矿物才露出贪婪的目光。
“只有这么多?海底的精铁呢?”
“夜叉珊瑚被鲛族占据,”另一名老者恐惧地说道:“我们没有办法进去。为了这些精铁,我们死了很多人……”
海中的碧鲮人一一走到岸上,他们大多是老人和女子,偶尔有几个孩童。碧鲮人的体形与人类相似,并没有鲛人那样可以变化的鱼尾,也许这正是他们在争夺海洋中负于鲛族的原因。长期的水下生活,使碧鲮人体形匀称而健美,尤其是那些碧鲮女子,她们胸部丰满,修长的肢体柔软而富有弹性,在褴褛的衣衫下,显露出优美的曲线,只是她们神情悲伤,目光木然而又绝望。
每个碧鲮人采获的虽然不多,但几百人聚起来,渐渐也堆起一座小山。使者带来的奴隶把各种物品分好,分别装进袋子,至于那些海底精铁,则由专人放入木箱。使者高高坐在象背上,鹰隼般的目光来回移动。他带来的那几名随从负责点验物品,份量稍有不够,立刻就是一通痛打。遇到标致的碧鲮女子,就淫笑着摸摸她们的脸颊,捏捏她们的屁股。那些碧鲮人却毫不反抗。
商队的人都隐藏在竹楼中,小心望着那些鬼王峒的人。朱老头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眯着眼道:“碧鲮族是一茬不如茬了。有点骨气的都死光了,剩下这些都是孬种。”
忽然众人一齐伸出头去,几乎挤破了竹窗。
碧鲮人的队伍中混着一个瘦长脸的汉子,虽然神情萎靡,但那张青里透黄的面孔,众人再熟悉不过了。
祁远身上缠着一条破旧的海象皮,弯着腰,半边脸都被遮住,猛一看就像个不起眼的碧鲮族老头。旁边一个碧鲮女子挡在他身前,有意无意地挡住那些随从的视线。
一名有着蛇一样脸颊的随从翻看着那女子交来的物品,目光只在祁远身上不经意地一转,接着移到那女子身上,露出一丝淫笑,“是你爹?他的一份呢?”
那女子从皮囊中倒出一捧珍珠,随从看也不看地收下来,笑道:“真是水灵……”说着把手伸到那女子衣中。祁远手臂动了一下,却被那女子紧紧按住。
随从手掌在那女子衣内游走着,一面朝後面道:“老东西,你的货呢?”
後面的碧鲮老者哆嗦着把几颗珍珠放在地上,随从顿时大怒,抽出鞭子劈头盖脸的抽过去。老者哀嚎着满地乱滚,看到那随从拔出弯刀,忽然叫道:“主人主人!我们队伍里有生人!放过我吧!”
那女子浑身一颤,厉声道:“七叔!”
老者指着那女子叫道:“就是她!就是她!让生人冒充进来!”
使者一手握着陶罐,一条乌黑的鞭子从他袖中飞出,灵蛇般在人群中一掠,祁远头上的海象皮顿时像刀切般裂开,露出面孔。
使者凝视着祁远,一边探出尖长的食指,朝那个告密的老者轻轻一点。随从立即拔出刀,切断老者的喉咙。一滴血珠随即飞入陶罐。
“你是谁?”使者低沉的声音问道。
祁远推开面无人色的碧鲮女子,先赔上笑脸,向使者恭敬地施了一礼,“小的姓祁,白湖商馆的商人。不小心被海浪卷走,幸好遇到这些恩人,救了小的一条性命。”
“商人?贩的什么货物?”
祁远精神一振,“小号店面虽然平常,货色却齐全。丝绸绫罗、针线盐巴、酒水饮器应有尽有。还有上等的锦州丝、清安线,琼玉做的玉团扇,朔州马,荆川糖,鱼陵的精盐好作酱。这些不用不要紧,咱还有——北山铁、西原铜,打出的剪刀好锋口……”
“等等,”使者打断祁远的滔滔不绝,“你们贩卖兵甲吗?”
“兵器?”祁远一怔,随即堆起笑脸,“你老人家可问着了,咱们白湖商馆有五原城有名的刀剑铺!那是刀也卖,甲也卖。三尺剑、六钧弓,弓弩挂得满墙东。塞北的雕翎箭,辽东的百炼铜……”
祁远巧舌如簧,把白湖商馆说成天上少有,地下无双的大军火商。也亏的他见多识广,一边说,一边还拿起那些随从的刀斧评鉴。说这把刀上有砂眼,那柄斧子杂质太多。如果用上我们白湖商馆的兵器如何如何……
使者眉头慢慢鬆开,脸上露出笑容,“你带的货物呢?我来看看。”
祁远躬着腰道:“你老人家稍等,稍等。”
祁远一溜烟奔进竹楼。关上门,背後的冷汗立刻顺着脊梁淌了下来。商会众人顾不上寒喧,都拿眼看着雲苍峰和程宗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