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没办法强制自己喜欢谁。就像他没办法强制自己不去爱谁。
“张安然,你很好,我很喜欢你。”曲淼曲着膝盖,头埋在膝盖中间,对小明星说出善意却并不会让他们都真的感到高兴的谎言。
“对不起。”被人伤害,也伤害着别人,他从来就不无辜。
张安然说:“谢谢你。祝你幸福,曲淼。”
挂断电话后,好一会儿曲淼才抬起头来。他的保镖正盯着他,和他视线相接的时候,满眼都是复杂的探究。
曲淼笑了一声,起身下床,找了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洗澡。走过了李能的身边,他突然又折了回去。把衣服扔回床上,曲淼转身往门口的方向而去。
“您要去哪里?”
“出去走走。”曲淼说。
这是一座孤岛,面积小,离其他岛屿又远,夜里在外边走,除了海浪声什么都没有,和t岛的昼夜笙歌娱乐至死截然相反,实在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寂。
出了酒店,从侧后门人造的木梯上往岸边走去,曲淼脱了鞋子扔给跟在他身后的男人,自己飞速地跑向了暗涌的黑色海滩。
他突然想起他高中的语文老师,那个总是像一名五四时期的革命青年一样,把头发用发胶整齐地梳理在头顶,喜欢穿一套深蓝色中山装或整齐西装的男人曾经对他们说,人是永远孤独的生物。
那时候他似懂非懂,往后的很多年他早已经忘记了那个男人的那句话,而真正的孤独,早已经生根于他的血液与细胞。
如果世界上每个人都可以顺利地与对的那个人相遇,相知,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泛滥的痛苦。
可是就像多年前他听过的那一句话,每个人都永远孤独,哪怕遇到了对的那个人,一生的终点终究也是一个人独自的结束。更何况,有那么多的人还在茫然地追寻。
夜风深沉,海潮时而澎湃,在无人的世界里曲淼突然想回到很久很久之前,在他们还没有任何烦恼的年纪。在他没有遇到唐天予,甚至还不曾与蒋卓晨有罅隙的光阴。
但有什么办法呢。没有什么可以让时间逆行。
他踩在潮湿的沙滩上,面朝着深黑的海洋,凝视着看不到的某个地方,突然,他朝扑面而来的海浪里跑了几步,一头往深不见底的黑暗扎了进去。
“曲淼——”不远处,传来男人惶恐的喊叫。
他听到了,他没有理会。海水咕噜噜地灌进耳朵,黑暗翻涌,海水包裹着曲淼的身躯。他并不觉得这黑洞洞的无边无际的海洋多么可怕,这一刻,他只感到一种宁静,只想随着海潮飘荡,随便去往哪里,永不回头。
“哗啦——”
冲进海水里的男人一把将青年从海水中捞出,这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他将他*的身子拖进自己怀里,紧紧地抱住。
一切都已经失控,一切早已经失控。蒋卓晨意识到,所有的事都不如他以为的那般运筹帷幄,他要失去这个人比自己以为的容易太多。他抱着他,箍着他的身子,没发现自己浑身发着抖。
这是第一次,蒋卓晨打心底感到了深深的惶恐。
他们站在过膝的海浪中,青年在保镖的怀里轻轻地咳了两口水,并试着推开他的保镖。但竟然一点也没推动。
他又使劲地推了一下:“喂!放开我。”
这时他感到这个男人竟然害怕得在发抖,不禁觉得好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刚才——那可不是想要跳海自|杀啊。嗤,你这是什么眼神?”
终于扯开了箍在后背的那双手。在这么黑的地方,曲淼竟也能看到他的保镖想要把他吃了的那种可怕神色。
他当然知道!蒋卓晨想。他向来知道曲淼这个人是有多疯。他知道曲淼不是想自杀。但是他妈的该死的!在看到曲淼跃进茫茫的黑色海水中的瞬间,他内心的恐惧攀升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