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姌讶然望向谢浔,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那厉鬼不是总爱烧新婚夫妇么?他们就假办个婚礼,来个请君入瓮。只要厉鬼敢来他们的大婚放火,苏姌和谢浔就可轻易把人抓住。这个提议也引得众人赞同,“如此甚好,只要公子和姑娘成了婚,生米煮成熟饭,就算是将来被家人抓回去,朱家总不能让你们强行和离吧?”
“村长,人家就想简单成个亲,多留一日无妨吧?”
“咱们没必要做的太绝了,大晚上把人往哪赶?”
……周庆生毕竟不能违逆所有村民的意思,拂袖而去:“若不怕被厉鬼吞了,诸位随意!”
这便算答应了。苏姌和谢浔又重新回了木屋。院子里,两人挂在竹竿上的外袍被烧得支离破碎。黑色碎片悬挂着,随风摇曳。苏姌有些后怕。若是两人还穿着这身衣服,当时大火骤燃,他们一定会被烧死的。苏姌不解:“淡蓝色的鬼火到底是什么?”
谢浔上前踢开灰烬,将一根羽毛递到了苏姌手上。“白羽箭?”
苏姌指尖轻碾了下羽毛,不觉蹙眉,“这箭上有些奇怪的粉末。”
“磷石!”
谢浔很笃定。苏姌恍然大悟,“百姓们口中从天而降的鬼火,实际上是沾染了磷粉的白羽箭。磷粉一旦燃烧会有淡蓝色的火焰,那厉鬼实际从西边山顶对我们院子射箭,远远看着就像鬼火天降。”
谢浔颔首,深以为意,“只是为什么白羽箭一射进院子里,院子里就顷刻大火呢?”
从昨晚芸芸的新婚洞房,到今天两人的外袍,都是瞬间燃烧起来的。“厉鬼”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苏姌绕着烧烂的衣服,思忖了片刻。忽而嗅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这味道十分熟悉……苏姌福至心灵,凤眸一眯:“我知道厉鬼是怎么做到的了!明天就抓她个现形!”
*入夜,草垛被烧没了。两人再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共住一室。谢浔自己主动睡在地上,苏姌睡床榻。虽然如此,可这房间极窄小,两人只在一臂之隔,和同塌而眠也没什么区别了。熄了灯,苏姌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面对着谢浔也不是,背对着也总觉有束光盯着她。苏姌如芒在背,又重新掌了灯,蹲在谢浔身前观察。他侧卧在地上,双目紧闭,薄唇紧抿。这人倒是心宽,竟然睡着了?苏姌长舒了口气,刚要爬上榻,谢浔蓦地睁开了眼,“公主睡不着?”
“谁、谁说的?我起来喝水。”
苏姌梗着脖子道。“喝水喝到我床上了?”
谢浔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是要一起睡吗?”
许是刚刚被吵醒,沉磁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惺忪和惬意,格外撩人。苏姌白了他一眼,“本宫没兴趣!”
说着,自己上了榻。谢浔却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其实,我也没睡,在想一些问题……”“想什么?”
苏姌漫不经心搭着话。谢浔挺直腰背,问道:“明天大婚,是不是要提前准备一下?”
“有什么好准备的?大婚不都是那样,没劲得很!”
苏姌想起上一世与谢浔的大婚。为了迎接他入公主府,苏姌凡事亲力亲为,原本梦想着能拥有一场南齐最让人羡艳的大婚。可掀开盖头,看到谢浔冰冷的眼神时,大婚对于她就索然无味了。大婚,不过是束缚人的枷锁罢了!“随便敷衍一下就行了,反正也是假的。”
苏姌重新躺回榻上,背对这谢浔。苏姌的声音不悲不喜,没有一丝温度。很显然,这场大婚对于她而言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谢浔眼中一抹低沉的情绪一闪而逝,将脑海里的诸多设想咽了回去。是啊,本来就是假的,何必在意?还是想想如何对付那厉鬼。谢浔终究觉得蘅姬不可能还活着,但他不允许有人冒充她的名义!该做事了……翌日一大早。谢浔独自去了西边山上,摆弄着些硝石、硫磺、木炭。几个山上捡柴火的妇人远远看到了树下白衣身影。他低着头,斑驳的树影在他身上摇曳,忽明忽昧。“那不是谢公子么?你与姌姌姑娘今日大婚,怎么还在山上闲逛?”
妇人们簇拥了过来。谢浔敛了郁色,意味深长勾起唇角:“弄点儿有趣的小玩意儿。”
几个妇人好奇心不减,拿起他做的竹筒打量着,“这是什么?”
谢浔指尖勾了勾火引,“点燃这个,那画面会非常漂亮。”
“啊!是不是城里人说的烟花?”
一个妇人恍然大悟,“我听别人说,这东西能一飞冲天,炸出各种色儿的火花。”
谢浔不置可否,轻笑一声:“小生不才,技艺有限,只能炸出红光。”
“那也很厉害了!”
“谢公子这是给姌姌姑娘大婚的惊喜吧?”
……众人眼神放光,颇为期待。谢浔面色淡漠,道:“诸位若有兴趣,小生不介意各位晚上一起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