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应之才讲了个颠三倒四的开头,便被打断了,不由得愣了一下。
“这原因……”
他嗫嚅着,却没接着往下说。
横竖今日是逃不过一通交代的,比之栽赃陷害季樱的原因,他倒更愿意详细描述一下过程,毕竟,他只是使钱而已,手段算不得腌臜。
但原因可就不同了,一旦大喇喇地讲出来,他头上必被盖上一顶“阴暗恶毒”的帽子,这要不被重罚才怪了!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是预备将过程细细说一回,拖得越久越好,待季老太太听得乏了,再将那原因含含糊糊地一笔带过,最后由他娘上阵进行软语攻势,恐还有一线生机,能令得老太太心软从轻发落,可现在……
早饭用罢,季老太太也没让季樱下去,就拉着她在罗汉榻上落了座。将她的手往怀里一揣,生怕一个不当心,这孙女儿又会拔腿就跑似的。
金锭奉了茶来,季老太太先揭开季樱那盏瞧了瞧,觉着满意了,这才低头呷了口,问:“怎么,就不打算听听他是如何行事的?”
“不必了吧。”
季樱冲她笑笑:“说穿了,多半都是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不重要,听了也没什么用。况且,若听过转头就忘倒也罢了,最怕一个不仔细,在心里留了痕迹,往后再遇上事儿,下意识地便有样学样,那就不好了,祖母说呢?”
说着她指了指门口刚刚掀帘子进来找娘的季成之:“喏,成之也来了,小小年纪,可不能教坏了他。”
原先季老太太总觉着,既然要交代,自然得从头到尾事无巨细,说个明明白白,可这会子听了季樱的话,忽地就反应了过来。
也是啊,过程什么的,重要吗?
甚而那所谓的“原因”也不重要。
说原因,实则便是在给人找补的机会。人那张嘴,潜力可是无穷的,编个故事卖个惨,死的都能说成活的;然而人的那颗心,偏偏又是肉长的,会软,会顾念亲情,会想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最近几日,季老太太其实已经想得挺明白了,这确实不是个能轻易网开一面的事儿。姑娘的名节有多重要不必旁人来告诉她,这事儿若真被季应之办成了会是什么后果,光是在脑子里琢磨,都能让她周身发冷——轻易放过他?不成,绝不能够。
脑子里一片清明,季老太太便转过身去看季樱:“如此说来,我看那原因也不必细说了,直接罚了他便是。”
孰料季樱却是不肯,牵起嘴角笑着道:“祖母还是听听吧,我也想知道,自个儿究竟是因为什么,得罪了二哥哥。”
她都这么说了,季老太太也便点了头,拧着眉,很有点嫌恶地看向跪在地下的季应之:“那你便说说,究竟为何要这样害你三妹妹。给我照实了说,敢有一句假话,我只会罚得更重。”
季应之人壮实,就连跪在地上,瞧着都比别人块头要更大些,人是规规矩矩地跪在那儿了,模样却凶腾腾的,冷不丁瞧见了,让人直打寒噤。
嘴唇动了动,仿佛求助似的看了看季海和季大夫人,他只得蚊子哼哼似的开了口:“我……说来就是那日,祖母将我们一同叫来,问我们将铺子打理得如何。我说了一些话,被四弟驳了,后来……后来又被三妹妹冷嘲热讽……我便一直怀恨在心,所以……”
“就为了这么小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