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就那般衣衫不整的半靠在浴桶中,那浸了水的衣衫已经薄软的如同透明,那般虚弱的倚在壁沿,好似随时都能整个滑下水去,便是连嗓音也失了她往日的清朗,糯软沙哑的不像话,像是把刷子,无时不刻不在搔刮着人心。
从他站立的角度,能轻易的看清那白玉似的肌肤,以及漂亮的让人想上手摸一摸的锁骨;他看到她似嗔非嗔的道一句不劳陛下动手伺候,看她那眸中似含着一汪春水,终是忍不住心中悸动,双手撑在桶沿,微微俯身凑近了她,灼热的气息几乎像是有生命般要拼命钻入她的身体里,他低笑一声,“朕心甘情愿。”
那一声笑像是响在她灵魂深处,让她连同身体都开始发软变热。
扶疏感觉自己快要滑进水底,不由无力的扒拉着壁沿,尴尬异常,“我……”
不断下滑的身体在这时被大掌一捞阻了落势,只是那常年握剑的指尖薄茧就隔着那一层衣衫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让那块地方滚烫的似被火燎。
扶疏不由自主的就缩了缩身体,却将自己更深的送入他的胸膛之间,乍眼看去,竟像是自己投怀送抱一样,她慌忙要后退,手忙脚乱中整个人半栽在了水中。
穆沉渊几时见她这么狼狈过,当即闷笑出声,将她整个从水里捞了出来,宠溺的笑道,“不闹你了,你快些吧。”说着,当真退出了屏风外。
扶疏这才轻轻松了口气,抬手解开了衣衫。
这是自穆沉渊要她考虑后,两人第一次见面,她曾设想了无数中可能,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轻轻叹了口气,扶疏忍着无力,尽快将自己收拾了一番,要起身穿衣时才发现这屋子根本没有干净的新衣,原来那件上全都是吸引野狗噬咬的气味。皓齿轻轻咬了咬苍白的唇瓣,她轻轻敲了敲浴桶边缘,木质钝厚的声音在屋中回荡,然后她听到穆沉渊走动时衣料摩挲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扶疏有些尴尬,低声道,“有干净的衣裳吗?”
穆沉渊有片刻的沉默,半晌才轻轻咳了声,“等一下。”说话间他已是到了门口,唤过了小二吩咐他去买一套衣裳来。
这可谓是皇帝陛下唯一一次没有事料先机,扶疏坐在浴桶中,感受着水将自己轻柔的包裹,回味着那人方才略带尴尬的轻咳,不禁低低笑了一声。
这声低笑引得穆沉渊心潮起伏,心中似喜似窘,他将拳轻轻抵在唇角,双眼直直盯着门口,眼角余光却时不时往那屏风飘,听着屏风后偶尔响起几下撩水声,那声音就跟响在他心里似的,一下又一下。
他渐渐觉得这里有些热有些闷,不由自主的扯了扯衣襟,将衣领扯松散了些,这才感觉好受了些,但他的心神总忍不住往扶疏那边飘,时不时的要问上一句:
“水凉了吗?”
“我让人添些热水来……”
及至小二送了衣裳来,屋内的两人均是齐齐松了口气。
店小三送来的衣裳是民间较为流行的常服,以休闲轻便著称,穿来较宫里的简单方便些,是以扶疏很快便换好了衣裳,她在屏风后深深呼吸了下,这才抬步出了屏风。
听到动静的穆沉渊恰在这时抬头看来,两人甫一对视,便是一怔,扶疏很快的移开了视线,淡声道,“皇上……”她本想问他为何会出宫,缘何会恰巧救了自己,但话才出口,她便噤声不语,显而易见,他是为自己而来,即便他心中尚还有其他的事要做,但终归自己的安危他还记着几分。
见她噤口不说,穆沉渊眼中笑意浓烈几分,快要将人灼伤。
他勾唇一笑,屈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斜斜睨她一眼,“嗯?”他那一声似是询问,又像是在回她心中所想,让扶疏难得觉得臊的慌,只好几步走到他身后候着,低声道,“皇上身边可跟着人,这外头始终不安生。”
“你这是……在关心我?”他嘴角噙着笑意,侧头看向她,眼中幽深的似是漩涡要将她连人带灵魂一起深深吸入,那般的霸道恣意。
扶疏微微启唇,继而抿嘴道,“半为苍生……半为君……”
穆沉渊只觉得心中一荡,向来坚硬的心此刻柔软坍塌的不行,他唇角略勾,眼中笑意盈盈,原想与她再说些话,紧闭的房门再次被人敲响,这次是三长两短,穆沉渊听了笑容便收了起来,显然是之前商定好的暗号。
“进来。”
有一人躬身进入,手中持着一封书信。
穆沉渊抬手接过,打开看了一眼便将之合上。
默了半晌,他忽地侧头看向一旁静立的扶疏,柔声道,“可愿和我去一个地方?”
他望过来的那一刻,扶疏知道自己拒绝不了,似乎……也不想拒绝。
她冲他缓缓笑了下,淡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