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予笙的命,是你救的。”慕容钰抑制不住情绪,她抓住王秀兰的手,就差跪到她跟前,“予笙和阿枭好不容易才走到一起,谢谢你没将当年那件事告诉她,否则,我不知道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儿。”
王秀兰抹了抹眼角,白发苍苍。“为了救予笙,我心甘情愿。”她看眼慕容钰,如今自己的眼角薄在她身上,照样能够见到光明,“谈先生当年说得对,他没有理由无条件帮我们,一个眼角薄换予笙一条命,其实是我们赚了。”
闻言,对于这种乘人之危,慕容钰越发觉得愧疚。
十五年前——
某间病房外,王秀兰扶着门框,已经跪了很久。
病床上的慕容钰正在输液,她患了病毒性角膜炎,疼得整夜整夜睡不着,京城的这家医院,医疗设备在全国都属于领先,即便如此,她仍等不来合适的眼角膜。
“阿枭。”慕容钰看眼窗边挺立的背影。
少年折过脸,一身黑色休闲服,精致隽永的五官,透着菱角分明的冷峻。
慕容钰盯着少年潭底那片深邃的茶色,“那个人走了吗?”
谈枭摇摇头,“没有。”
慕容钰叹口气,微挺的上半身重新躺回枕头。
要知道,谈家并非乐善好施。
王秀兰双手撑住大腿,眼角时不时溢出泪水,她伸手擦去,纵然医护人员上前劝阻,也说什么都不离开。
骨髓配对成功,予笙的命,只有他能救。
宽阔的走廊,形形色色的人擦肩而过,乔予笙抱着洋娃娃跑出病房,很快便找见王秀兰的身影。她扬起眼角,口罩遮住苍白的小脸,只有那双眼睛,是最灵动的。
“姥姥。”乔予笙拥住她的脖子,“你看,我给公主扎的辫子。”
王秀兰红着眼眶,单手搂住她,由于一次次的化疗掉光了头发,乔予笙这会儿戴着针织帽,瘦得不成人样。
王秀兰心疼,强忍着悲痛笑起来,“真好看。”
乔予笙认真端详她的脸,“姥姥。”她目光懵懂,这种年纪分辨不出是非好坏,只知道伸出小手,拂去她眼角的湿润,“你怎么又哭了,是不是我又惹你生气了?”
王秀兰蒙住双眼,眼泪再度夺眶而出,那种滋味,像是有一双手将她的心脏拼命往两边撕扯。
“没有。”她声音哽咽不止,“我们予笙很乖,姥姥没有哭,只是眼里进了沙子。”
乔予笙扳开她的手,稚嫩的童声有着融融暖意,“我给你吹吹。”
王秀兰把头支过去,乔予笙嘟着唇,呼呼几口气。
她拥着洋娃娃抱在胸前,“姥姥,你还疼不疼?”
“不疼了,予笙真懂事。”
此时,病房门突然打开,王秀兰抬起头,眸中寄予希翼,“谈少爷?”
乔予笙躲进姥姥怀里,用一种仰望的姿势,盯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少年。
谈枭冷眼瞥去,“滚。”
乔予笙吓得后缩。
王秀兰搂紧她,嗓音几近沙哑,“谈少爷,我求求你,我就只有予笙这么一个亲人了。”
谈枭冷笑一声,冰冷的凤目自乔予笙露出的双眼扫过,径直向外走去。
望着他挺拔而疏离的背影,王秀兰心如刀绞。
之后数日,她几乎每天都会过来苦苦哀求,谈枭视而不见,冷漠至极。
半月过去,慕容钰病情加重。
眼见医生进进出出,王秀兰跪在一旁,悲从中来。
头顶,一把暗影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