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后,顾子澄注意到厨房里已经站了个身影,顾廿端着自己的那碗面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口的顾子澄。
“哥。”顾子澄下意识立定站直,虽然得到了大哥的一部分认可,但他本质上还是会害怕这个严肃威严的哥哥。
顾廿脚步都没顿,扔下句“醒了就自己去盛面”,随后就径直去了餐厅。
顾子澄一愣,然后赶紧点头,“哦哦,好。”
顾子澄慢吞吞的把面条端出来,心里想着待会跟顾廿说有关于左姒的事的措施,他有些走神的在顾廿对面坐下,丝毫没有注意到后者犀利的目光。
顾廿用餐的速度向来很快,顾子澄慢吞吞的这会儿功夫他已经吃了大半碗了,看着站不像样坐不像样的,明显吞吞吐吐有话要说的顾子澄,他皱了皱眉,顾家怎么会养出了这么个婆婆妈妈的性子?
两三下把剩下的面条扒完,顾廿在桌上抽了张纸巾擦嘴,动作利落却不粗鲁,他坐得板正,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气势。
见面前的顾子澄还不打算开口,他也没有继续等着的意思,端起面前的空碗就要起身往厨房走。
“哥!”顾子澄终于发觉不能再拖,顾廿淡淡地看他一眼,他含糊了一声,“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顾廿不紧不慢的重新坐了回去。
“嗯……就是,林姨和爸有没有给你订过娃娃亲啥的?”他说话依旧是吞吞吐吐的,但说出来的话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顾廿冷眼看他,“顾军长没教过你有话直说,废话少说是吗?”
顾子澄一噎:“……”说真的,没教过。
倒不是觉得顾廿的称呼过于生硬,只是他也觉得自己说话跟老牛拉破车似的,还拐弯抹角,一点也不爷们。
顾军长是他们俩同父异母的父亲顾廷敬,末日前六安区空舰军最高指挥官。顾廿的母亲在他七岁左右就因病离世,他对母亲林曼文的记忆其实并不算清晰,十六岁以后又被本就聚少离多的父亲扔进军营,一待就是十二年,所以跟父亲的感情也算不上多深厚。
说起顾家,那是祖上三代从军,且皆为了帝国立下了汗马功劳,顾廿的爷爷退位前的最高职位就是军区总司令,顾父就不必再说,再说顾廿自己,二十一岁就坐到了中尉的位置,二十三岁升上尉,二十七岁就已经坐到了上校的位置,是帝国史上最年轻的上校,可谓前途无量。
唐婉是在他九岁那年嫁进顾家的,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他多了个继母,次年他的继母甚至还给他生了个弟弟,彼时顾廿早已经跟着祖父顾元义住进了军区大院,并不常回顾家,所以对于家里多了两个人的事也不甚在意。
大了些之后对这些就更不在意了,与其去管家里那些琐事,反倒是军营让他更为自在,所以他很少回家,有时被爷爷磨得心烦,才不得不回来一趟。
顾家三代从军,好不容易顾廿多了个弟弟,顾家爷爷思虑再三最终决定不让顾子澄走他们的老路,只盼他能够平安快乐的长大就好。所以顾子澄不像顾廿,自小便要习武,他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吃吃喝喝,俨然一个富家小少爷。
顾廿十七岁以前很少见到他,更多的是从爷爷嘴里听到,说他身体怎么怎么不好,又去哪哪哪治病了,好不容易折腾到六七岁,人才慢慢健康起来,多年调养后倒也和常人无异。
印象中第一次和他见面是在一个冬天,彼时正值年关,军区给他放了假,又加上老爷子成天催促,他才不得不回来一趟。那年的春节是在顾家过的,他搀着爷爷走进院门时就看到那“一家三口”站在门口迎他们,其中最打眼的便是那个裹得像个熊一样的小萝卜丁,看着他们进来,就嘿哧嘿哧地朝他们跑过来,一把就抱住了他的大腿,大哥大哥的叫他。
顾廿记得他那时是有些懵的,他素来面冷心也冷,能跟他亲近的人少之又少,对于这个弟弟在此之前他是完全无感陌生的,但此刻小萝卜头抱着他的样子倒是让他生出了几分当哥哥的心态,甚至还意料之外地把他抱了起来,犹记得老爷子当时在他旁边笑得欣慰。
后来几次回军区大院,又能见到他的身影,每一次都和上一次有了些变化,但实际上好像又没什么不同,得知他不学武但爱射击,顾廿时不时得会指导一二,后来发现这小子也是天赋异禀,到后来见面时,甚至光看准头已经隐隐超他一头了。
二十三岁那年,顾爷爷逝世,办完葬礼过后顾廿很快又回了军营,许是少了由头和牵挂,虽然军营不远,但自那以后他几乎没再回去过。顾廷敬许是对他多少有些在意的,好几次在电话里说完正事后拐弯抹角的提过让他回去,对他还算得上友好的唐姨也托人叫过几次,但顾廿终究觉得顾家不属于他,除了有两年过年回去过,便再无其他。
一年前,他因为一些变故不得不暂时离开军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最终也只能先回了顾家,顾廷敬依旧早出晚归,他倒是不需要费心思相处,继母唐姨对他也只是做到本分,倒也不难相处,唯一多了点改变的是跟许久没见过面的顾子澄慢慢亲近了些许。
末日爆发时,顾廷敬已经远赴西南的同川区做战术指导一月有余,觉察到不对时唐婉已经三天没联系上他了,最终传回来的是他失踪的讯息,心急如焚下,唐婉不顾周围人的劝阻,一心南下,直奔同川,最后却也失踪在去的路上。
顾廿那时候没试图劝她,没有立场劝,也知道劝不住,但在顾子澄得知消息想要去找人时他还是把他拦了下来,硬生生关了他一个多星期后顾子澄才算安分下来,原本不谙世事的孩子似乎一瞬间长大了不少。看小说,630book。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