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水太浅,没能把自己给淹死,还灌了一嘴的脏水,滋味不好,爬起来连吐带呸,又湿淋淋的继续前行……
气喘吁吁的詹沐春已经跑到了城门口,还是不得不停下扶着墙先缓缓,他的体力确实很一般。
待气喘匀了后,他又直接小跑着出了城,城门守卫也认识他,状元郎嘛,放了他出去。
天际已经出现了鱼肚白,天快要亮了。
出了城的詹沐春没有看到庾庆,只看到了收起的吊桥,还有护城河外跪着哀求的一群难民。
“哟,状元郎这么早就来了。”
守将一夜未眠,正打着哈欠,刚一转身,见到詹沐春,当即乐呵着招呼。
两人也熟悉了,最近詹沐春经常用篮子吊着进出城的。
喘着粗气的詹沐春指着外面哭哭啼啼的灾民,“不是有人在发钱行善助灾民进城吗?”
守将叹道:“唉,这些灾民是刚来的,之前在城外的三万多灾民都已经进了城,三万多条性命算是得救了,那场面…你见过上万人跪着一声不吭的场面吗?真正是终身难忘啊!”
詹沐春立问:“行善的人呢?已经进城了吗?”
“没有进城。”守将看向昏暗的远方,一脸的无限感慨,“救下人后就走了。为了救人,他把身上十几万两银子都散尽了,搞的自己没了钱进城,就离开了。”
詹沐春瞬间冲动了,竟一把揪住了他甲胄的领子,怒不可遏道:“人家救了三万多难民,你竟因他没钱不让他进城?蔡统领,你良心能安否?”
守将可比他级别高,倒也没怪罪他,拍了拍他手,“状元郎误会了我,我再没良心也不能铁石心肠。他是没钱,可我说了保他进城的,但是人家硬气,是非分明,说不想坏了规矩让我为难,硬是扭头就走了。这是条好汉,蔡某是服气的!”
“走了多久?”
“就刚走没一会儿。”
詹沐春松了手,又往护城河外面翘首探望,“人往哪个方向去了?把桥放下,我要去找他。”
“别呀!”守将赶紧拉住他,“状元郎,这可开不得玩笑,这么多灾民呢,蜂拥夺路硬闯的话,你说我是杀还是不杀?再说了,人家是练武的,有一身修为,你这手脚出去可追不上他。”
詹沐春又问:“他叫什么名字?”
傻逼?守将心里嘀咕,转着眼珠子,挠了挠脖子,摇头道:“不肯留真名就跑了,好事做到这份上还不留名,不服都不行呐!”
詹沐春立刻比划着问道:“是不是扎着马尾辫,蓄着小胡子,腰上还挂着一支剑!”
啪!守将猛然击掌,“着啊!没错,就你说的这打扮,看来你是认识啊,快说,这人谁呀?”
詹沐春一听果然是士衡兄的壮举,已是热血冲头,哪还有心跟他啰嗦什么,扭头便跑。
“喂,诶,状元郎,我…”守将连连伸手招呼,都未能把人喊回来,纳闷道:“这是怎么了,看来是真认识呀,熟人?谁呀?竟能让这位状元郎如此激动。”
詹沐春没有跑去别的地方,进城后直接跑上了城楼,登高远眺,想看看还能不能看到士衡兄的身影。
看不到,天倒是越来越亮了,可放眼看去,依然是一片朦朦胧胧的黄泛区,还有隐隐约约的山丘,唯独看不到那个孤独离开的身影,可能是因为那人在天地间的份量太渺小了。
想到士衡兄所做的一切,救万民,却不留姓名,他的心绪久久难以平静。
他异常后悔,恨自己不该躲避不见,哪怕是帮着打打下手也好啊!
城内,一群士子也陆陆续续到了城下,与守卫交谈打听,确定了詹沐春在城楼上后,一群人自然免不了顺便打听一下昨夜救灾的结局如何。
大概了解了情况,听说詹沐春可能认识那个做好事不留名的人是谁,一群士子又匆匆跑到了城楼上。
找到詹沐春时,只见状元郎屹立在墙垛前,迎着晨风,映着天际鱼肚白的光亮,目视远方久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