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没有放亮,为了安全起见周卫国和刘远便准备从周公馆出发,赶往火车站。
临行的时候本应该是父亲叮嘱儿子,毕竟周老太爷晚来得子,一向对于周卫国是表面严苛,内心溺爱,这一次分别还不知道要多久,未免心中不舍。
只是想到周卫国如今做事越发的得体沉稳,周老爷子也就没什么好交代的了。
周公馆的大门口,反倒是周卫国这个做儿子的唠叨个不停:
“吴妈,我爹他喜欢喝茶,这原本是个好习惯,只是茶这个东西提醒神脑,特别是晚上睡前喝多了就难以入眠,容易影响睡眠质量,我不在的时候你帮我盯着点儿,别让爹他睡觉前再喝那么多茶水了。”
“还有爹那个风湿病,一到了下雨天就疼痛难忍,家里的风湿膏还有一些中药,外敷内用,不要忘了。”
“爹还有个毛病,每次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这哪儿行啊,你得时刻盯着点儿,不管肚子饿不饿都得按时按点吃饭。”
“还有……”
“还有……”
……
周卫国说的似乎停不下来了,刘远在一旁偷笑,吴妈也是捂着嘴。
周老太爷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他望了望天色说道:“你们要是再不走,这天就该亮了,阿远,还不赶紧带你弟弟出发?”
刘远应了一声,一把拉过周卫国,道:“爹,您放心吧,去了中央军校我会照顾好卫国的。”
“是相互照顾,打仗亲兄弟,你们两兄弟在一起我也好放心些。”
“是,爹,您保重!”
“爹,保重,吴妈,你别忘了我和你交代了。”周卫国被刘远拉着,还不忘扭过头喊了一句。
“哎——”吴妈哭笑不得地应了一声。
周卫国和刘远在周继先、管家、吴妈三人的目送下上了车,刘志辉开着车送两个哥哥去火车站。
直到车身走远,周老太爷脸上原本的刻板,这才化作柔和,又夹杂着不舍。
管家忍不住在一旁摇着脑袋轻笑。
周继先问道:“你笑什么?”
管家道:“老爷,我在笑,现在您板着脸似乎对少爷也没什么用了。”
“大了,翅膀硬了,自然不管用了。”周继先望着远处的街道,恍惚之中似乎还能看到儿子的身影。
“老爷,您可不能这么想,我瞧着少爷和以前大不一样了,没那么怕您了,却比以前还要孝顺亲近,看少爷临行前千叮咛万嘱咐,我就知道咱家少爷是长大了。”
说到这里,与周卫国感情甚笃的吴妈甚至暗暗垂着泪,是欣慰的泪。
“是啊,长大了……”
周继先感慨地叹了口气,三人一同被淹没在黎明前最后的昏暗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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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火车站站台,周卫国和刘远定的是最早的一班火车,天还麻麻亮的时候火车就到了,刘志辉亲自把两个哥哥送上了火车。
临别的时候刘志辉流了热泪,似乎一下子长大了不少。
“大哥,二哥,你们是好样的,我这个做小弟的也决不当孬种,你们瞧着吧,等我毕了业之后也去报考中央军校,到时候咱们哥仨一起上战场,保家卫国,建功立业。”
周卫国鼓励道:“小辉,二哥相信你,只是以后这家里我和大哥都不在,照顾爹的重担可就都落在你一个人身上了。”
“哥,你就把心搁肚子里吧,我会照顾好咱爹的。”
“嗯,还有联盟的事,记得我叮嘱你的那些事情。”
“哥,都记下了。”
“好了,回吧!”
“大哥,二哥,一路顺风,保重!”
……火车启动了,刘志辉的身影愈来愈远。
望着逐渐远逝的上海站,这个给予了两人许多回忆的地方,就这么暂时阔别了。
刘远的手搭在了周卫国的肩膀上,“卫国,怎么样,突然离开生活了这么久的上海,是不是有些不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