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重生之前还是重生之后,这都是一个令谢绿雪不能否认的事实。她曾经也天真的奢望过,傅暖能够抛开对她出身的成见,喜欢上她,只是,那一次又一次的血淋淋的教训,叫她彻底绝了这个念头。既是不管她怎样做都不能讨她欢喜,她又何必用自己的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最坏,也不过是与她相看两生厌罢了。心里虽已是破罐子破摔了,面上却仍是做出了惶恐的神情,“我……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才会让三妹如此厌恶于我?”说完,便委屈的缀泣了起来。傅暖显然也没想到谢绿雪会就这样哭了出来,面上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原本懒懒的靠在床头的身子也直了起来。傅老太君与傅安却同时的蹙了下眉头。“你哭什么哭,你本来就很讨厌啊!”傅暖僵着脸,明明很紧张,却硬是装出一脸不耐烦的道。“傅暖!”傅安冷下了神色,警告的瞪了傅暖一眼。傅暖见谢绿雪哭了,原本还有些心虚,此时被傅安这一瞪,那一丁点的心虚也没有了,虽是闭上了嘴,却还是愤恨的瞪了谢绿雪一眼。傅安回身,“好了,三妹年纪小,不懂事,说话也不经过大脑,夫人就不要跟她计较了。”谢绿雪原就不是真的觉得伤心,也觉着这样假装伤心很是累人,现下有人给了台阶,自然是顺着就下了,从袖中掏出了手绢,擦干了脸上的水渍,“是,夫君。”便不发一语的低垂了脸。见这事情给暂时压了下来,傅安才整了整心情,转向傅老太君,开口:“娘,我打算明日便回京。”傅老太君怔了一下,“明日就回?怎的这么急?”傅安微微一笑,“加上之前准备婚礼的时间,我已经差不多休了三个多月的假了,再不回京,皇上只怕是要将我翰林之职给革除掉了。”虽说是玩笑话,傅老太君却也明白,傅安确实是应该回京了。心里再是不舍,也只能点了点头,道:“那你明日去祠堂拜了祖宗,就走吧。”“孩儿省得。”傅安颔首。“徐妈妈,你去跟老大媳妇说一声,让她叫厨房今晚多做几道二爷爱吃的菜,就说我今晚要在福安堂设宴,我们一家人好好聚一聚。”傅老太君停顿了一会,才又跟身后的徐妈妈吩咐。徐妈妈恭敬的应了,端着手中的碗退了出去。当晚,侯府一干人等便齐聚于福安堂,就连卧床了好几日的傅暖也下了床,穿着前几日才做好的新衣,同傅安一左一右的坐在了傅老太君旁边。谢绿雪跟于氏象征性的为傅老太君各布了两道菜,便也坐了下来。原本依着身份,傅平不在,这侯府除了傅老太君跟傅安之外,当属于氏的身份最贵重,依规矩便该是她与傅安挨着傅老太君坐才对,现今却被傅暖抢了位置,于氏倒也不在意,只是挨着傅暖坐下。饭后。傅老太君宣布了傅安明日就要返京的消息。蒋氏一脸惊讶,“哎呀,这二爷新婚才几天,就要回京了?那二奶奶要怎么办?”这话一出,一桌子的人的目光就都落在了谢绿雪的身上。谢绿雪嘴角狠狠一抽,“百行孝为先,二爷要做正事,不得不离家,媳妇做不得什么大事,只能替二爷在家中伺候好婆婆,尽尽孝心,也算是为二爷分忧了。”说着,抬起漆黑的眼睛看向了身边的男人。傅安的眼中露出了诧异。虽然早就决定了不带谢绿雪去京城,亲耳听到谢绿雪如此懂事的说出了自己想听的话时,竟觉得有些不满了起来。原本以为俩人才成亲,自己就要将她独自放在家里,对方就算是不跟他大吵大闹,给他摆点脸色却也是少不了的,他也做好了要哄人的打算。傅老太君也觉得很惊讶,在她看来,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愿意与夫君分离的,更何况还是新婚不久的女人。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傅老太君很快的便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夸赞道:“不错,是个懂事的。”谢绿雪红着脸低下头,一副受了夸奖不好意思的模样。心里却忍不住叹了一声:当真是物是人已非。前世的她在得知傅安要回京城的时候,只觉得万分不舍,便提出了要跟着他一起去京城。傅安不允,她自是不敢跟他吵闹,只是哭了许久。结果傅安仍是扔下她独自回了京城,她留在侯府里,傅老太君觉得她不懂事,对她很是满,府里其他的人每每见到她,也都是明嘲暗讽的,说她身份卑贱,虽是不知道交了什么好运,被傅老太君看上嫁进了侯府,却是个不得夫君欢心的,所以傅安才会在俩人新婚才几天,便丢下她,独自回了京城。那时的伤心与难堪自是不表。现下不过是换了种心境,却觉得不让她跟去才是万幸。她可是还没调整好心态,若是此时叫她跟傅安肌肤相亲,她可不敢保证自己能够掩饰好心里的抵触与厌恶,不在傅安面前泄露一丝半点。事情便这样定了下来。回了鸿雁阁,谢绿雪便吩咐自己的几个贴身丫鬟,帮着关雎还有静女,一起替傅安收拾起了行李。傅安在京城有御赐的官邸,行李之中除了路上需要换洗的衣物,也就没有其他的了。行李收拾好,俩人又在丫鬟的伺候下轮流梳洗了,这才熄了烛火,并排躺在了床上。沉默了许久。傅安开口:“我很快就会回来。”谢绿雪:“嗯。”又是沉默。谢绿雪扯了扯只掩着腹部的被子,“夫君,你这次要带静女还有关雎一起去吗?”黑暗之中,傅安紧抿的嘴总算是弯了一下,“带吧。”谢绿雪翻了个身,面对着傅安,“妾身想求夫君一件事。”“何事?”傅安说出这俩个字的时候,语气明显的轻快了许多。只顾着自己的心事,谢绿雪也未在意这一丁点的变化,“妾身才到侯府,对府中许多事情都还不是十分清楚,夫君明日又要离家,妾身就想着,夫君能不能给妾身留一个可心的人,夫君不在的时候,妾身若是有什么不懂的,也有个问处。”傅安想也未想,开口便应承道:“当然可以,是为夫思虑不够周全,未替夫人想到这些,还望夫人莫怪才是,夫人看着我身边的这些人,看上了谁便直接留下便是。”谢绿雪也没想到傅安会如此爽快,不过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也露出了笑容来,“多谢夫君,妾身初进府的时候便是静女领着妾身熟悉的府里的地形,与她也较为熟悉,夫君若是不反对的话,妾身便就要她吧。”“嗯,明日我便将静女留下来。”第二日天还未亮,傅安便起来了,梳洗了一番,就领着谢绿雪去了福安堂,等傅老太君起了身,才跟着傅老太君一起去了祠堂,拜了祖宗,用过早饭,才拜别的傅老太君,带着几个侍卫,还有贴身伺候的丫鬟关雎,在众人的注视下,离了侯府。“咦?二爷这次怎么就只带了关雎一个丫头?静女了?”蒋氏最先看出了傅安身边少了个人,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前世在侯府好歹也生活了四年,这蒋氏是个什么德行,谢绿雪自然心里有数。若不是其父蒋英是傅平手下大将,头些年傅平刚继承永宁侯之位,又是初掌兵权,为了拉拢人心,蒋氏只是蒋英的庶女,是怎么也不可能被傅平给看上的。蒋氏嘴碎,说话又刻薄,惯会的便是迎高踩低。当时谢绿雪落魄,受这蒋氏的嘲笑可是不少。那时也是被气的想吐血,如今将一切都看透了之后,倒也学会了冷眼旁观,管她如何说话,不想听的,她便只当作没听到便是。不想回答的,自然也可以不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