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in活了三十多年,大概是第一次被人以这种姿势揽住。
——保护者对被保护者,绝对的强势,缱绻的温柔,都调护在了这个奇怪的拥抱中。
身为黑衣组织的实际掌权者,手里不知沾上多少鲜血的杀手,Gin从不认为自己会和“被谁保护”沾上边,也没有蠢货敢眼瞎到把他放在“弱势”的位置。
真相反而正相反,恐怕所有人都难以置信。
Gin竟会有想要“守护”的存在。
BOSS尚未远行时,他的一切行动皆以那个人的意志为中心,甘愿永远行至最前,亲手为那个人清理烦忧。
BOSS离开了,他的行为逻辑看似没有什么变化,前后真正的区别,他自己清楚就足够。
从那时起,Gin开始真正意义上为BOSS看家护院。
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干脆又冷漠的男人,不关心的东西视若无睹,唯一的在意的人说的话,他只听只做,几乎不会生起多余的好奇心和违逆之意。
既然是“几乎”,便说明即使忠诚如Gin,也有不听话的时候。
得知那个人死在摩天轮爆炸中时,银发男人只顿了一下,表情不曾变化,布置下的安排依然按计划进行。
被贝尔摩德叫到没有调酒师的酒吧,在难言沉寂中各饮数杯时,银发男人还是没有反应。
好似他不必想,不用问,不需要了解内因,不需要知道真相——他只会守在自己为自己圈划的位置,做认定便不会悔改的事。
BOSS将手中的庞然大物托付给他,还额外暗示,如若自己无法归来,有朝一日高楼倾塌,他应当优先保全己身。
Gin毫无疑问听懂了。
可唯独这个命令,男人不打算完全遵守。
因为他根本不会考虑BOSS无法归来的可能。
效忠的“归属”暂时远行,不管留下之物最后是腐化是塌陷,都是他目前仅能抓住的东西,他当然会守好它,用尽一切手段阻止它腐烂坍塌,直到那个人终于归来的那一天。
如果没能守住,如果他废物到了这等地步,那也不会有灵魂与废墟一同泯灭于黑夜外的第二个结局。
这是Gin坚不可摧的忠诚,也是他傲慢疯狂的执著。
毕竟,纵使野狼选择为自己套上项圈,也不会变成只会摇尾的忠犬。
在野兽狭窄昏暗的心间,只容得下这一个信念。
信念永不褪色,只要冰冷皮肤下流淌的血液还有一丝温度尚在,他就不会停下脚步。
……千穆很久以前似乎评价过,从某种意义来讲,Gin也是个相当纯粹的人。
这个评价还真没错。
那日在酒吧做完最后的叮嘱,看着Gin幽暗的眼神,他就猜到了,若组织真在他回来前就毁灭,贝尔摩德会果断离开,唯独Gin绝对不会逃走。
有这么一个把死亡Fg挂脸上的下属,做BOSS的没回来管不着,回来以后再当甩手掌柜不管事,指不定哪天转头一看,自己的家被抄了,再一看,这拨亲朋好友和那拨亲朋好友同归于尽了。
“以前的事情就算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好好看着你们的。”
意味深长地说完,千穆在男人快要硬成雕塑的肩上拍了拍:“之前负责监督你的孩子跟我告状了,唉,不要动不动就恐吓数码宝贝啊……只能给你换一个不怕你的搭档啦,它应该和你合得来,还能帮你处理些繁琐事务,以后不用担心你的事情堆得做不完了。”
Gin:“……”
千穆:“我拜托了它照顾你,如果你不配合,唔,也没关系,我顶多会有一点点困扰……”
Gin僵硬的嘴角隐现抽动。
来自数码宝贝的“照顾”比BOSS的拥抱更恐怖,杀手先生几乎瞬间产生了不祥预感,想用杀气和伯莱。塔逆天改命也不行,因为擅作主张的是他不能拒绝的人——
不,BOSS的安排不能叫擅作主张,是对他的殷切嘱托,细致关心。
“顺带一提,你的体检报告我看完了。”
“……”
“我觉得情况不太尽人意呢,你自己觉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