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芷还想再说,见小姐已经将双手放在那人的腋下,然后又看了看那人的双脚。
她很不情愿地走过去,伸出兰花指拧起那人的裤腿。白茯苓翻了翻白眼,恐吓道:“昌芷,他若摔死了,半夜必会化作厉鬼敲你的门。”
昌芷这才哭丧着脸,伸手牢牢抓住他的双脚,整个人忍不住瑟瑟发抖。
两人小心翼翼将那人抬到亭子中,把他平放在地上。他脸上沾染了污泥,看不清容貌,只能辨出是一名年轻男子。
他全身的衣衫碎成了布条,露出胸前纵横交错的伤痕。腹部一个碗口大的破洞,露出里面被鲜血染红的里衣,还不时往外沁着血。只停了这片刻,地面上已淌了一小滩血迹。
血照这么流下去,身体里的血都要流尽了。
白茯苓迟疑了一下,上前一把撩起他的上衣,只见他的肚子上也有无数条交错的刀伤,伤口不深,血已凝固并不要紧。
左腹却有一道很深的刺伤,早已血肉模糊,还不住往外冒着血泡,看着触目惊心。
昌芷倒吸了一口气,别过头移开视线不敢再看。
白茯苓强装镇定,吩咐道:“昌芷,你去多找点血见愁。”
昌芷二话不说连忙去找,这血见愁其实就是满江红,因为止血见效非常快,白茯苓喜欢叫它血见愁。这东西生命力顽强,漫山遍野都是。
白茯苓环顾四周,发现亭子一丈处有一大丛艾叶,连忙跑过去,不一会儿就摘了一大把。条件有限,她也只能就地取材。
她又寻了一块拳头大的石头,将艾叶放在石凳上,然后用石头慢慢捣碎,直到流出绿色的汁液,再从怀中拿出手帕将捣碎的艾叶包裹住。
她走到男子身旁蹲下。说实话,她看着那伤口,心里也紧张害怕。只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轻轻地用包了艾叶的帕子帮他擦拭伤口周围。估计是伤口疼痛,那男子身体轻轻颤抖着。
白茯苓忙道:“我在帮你的伤口消毒,如果疼,你就叫出来。”
男子却紧抿着双唇,硬是没发出半点声响。
昌芷扯了一大捧血见愁,不等小姐吩咐,已经拿石块将它捣碎了。
白茯苓很快清理完伤口,连忙抓起捣碎的血见愁敷在他的伤口上。
男子疼得两条双腿微微曲起,额头鬓角全是汗珠。
她又抓起一把血见愁,一咬牙摁下去。她的手感觉到男子的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却强忍着一声不吭。她不禁对这个男子生出一股敬意。
她将包了艾叶的手帕递给昌芷,道:“把你的手帕拿出来,系在一起。”
昌芷连忙展开手帕抖掉艾叶,然后掏出自己的手帕,麻利地把两条手帕系好,打成了死结。
白茯苓伸手接过,轻声道:“我要替你的伤口包扎,你配合一下。”
那男子听懂了她的话,在白茯苓欲将帕子从他身下穿过时,他双腿用力,腰部和地面留出一道缝隙,白茯苓快速地拉过帕子系上。
忙完已是一身的汗,她松了一口气,站起身道:“我已经尽力了,是死是活全看他自己的造化了。祖母和娘该等着急了,我们快走吧!”
说完朝着来时的小径往山上走,昌芷连忙跟上。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副没了气息的模样。不忍道:“小姐,把他扔在这里不管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