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女子……里面那少女是我的婢女。”衣熠嘴唇翕动半晌,终于吞吞吐吐地吐出了这句话。
虽然这主意是她自己出的,可是当她真的看到玉瑶这么状若泼妇般地做了出来,她的心里着实有种羞愧的感觉——不止是对玉瑶,还有对被玉瑶所污蔑的人。
怪不得当时卢老丈会那么反对青枢的法子,还为此发了那么大的火气,她不得不承认,这么做真的很丢颜面,若不是为了进入廷尉府,否则连她都不好意思去承认玉瑶就是自己婢女的这一身份。
大猛那个汉子听到衣熠的介绍后,原本还略有些幸灾乐祸的无奈模样徒然变成了敬而远之的神色,甚至主动为衣熠让开了一条路,还略微躬了躬身。
衣熠有些尴尬,但她一想到这是自己唯一能堂而皇之进入廷尉府的法子时,又不得不忍下这口气,装作没有看到他的嘲讽般走了进去。
“我何时偷了你家姑娘的东西了?”老五皱着眉,脸上不怒自威的神色此时看起来更是有种凶悍之意。
“就是你,就是你!我家姑娘就是在见过你后才发觉那物什不见了的。”玉瑶丝毫不惧,边跳脚怒斥,边强词夺理。
“那你告诉我,你家姑娘那物什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老五一双浓眉皱的更深了,他强压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下来。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若我现在说了,岂不是给你机会让你否认?”玉瑶紧抿着嘴角,就是不说,这让老五又是气愤又是无奈。
“我说五哥,你若是觉得与她说不清楚,何不将她带到大人那儿去,让大人审问审问,事情不就明白了吗?”大猛此时突然插口道。
“不行!”衣熠、玉瑶和那个叫做“老五”的捕吏异口同声道。
待这两个字吐出之后,场面一时静默了下来,大猛左右打量了衣熠这对主仆一眼,犹疑道:“我知道五哥不愿意,是不想为自己的这点小事去劳烦大人。但你们主仆二人明明是丢了物什的,还口口声声说这物什是被我五哥给偷去了,可我怎么不见你们二人心急啊?”
衣熠心里一沉,低垂的双目里眼珠微微一错,而后装作一副委屈至极的模样,说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是大人,可我们主仆二人怎知那人是不是什么正经的大人?与你们是否有着别的关系?会不会因与你们相熟而对你们多有维护呢?”
衣熠的这一席话不得不说她很胆大妄为,将官场上的这些阴暗面全都摊在了众人的面前,这些问题太过犀利,一个不好便会被人捉住话柄,虽然他们只是一名小小的捕吏,可在邺都城中,想当上捕吏的人简直太多太多了,所以她的这些问题竟没有任何人想去回答,也没有任何人敢去回答。
“这位女公子,可否明言告知在下,你丢的是究竟何物?”过了半晌,老五才打破了门口处的小小宁静。
“我丢的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只不过是一支普通的珠钗,可是这支珠钗的来历却有些特殊,是我的母亲在临终之前特意将这珠钗留下来给我做添妆的,也是我母亲给我留下的唯一的遗物,所以我不能丢。”衣熠一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也让被称作“老五”的那名捕吏心生感触。
“女公子无需难过,是你的永远都不会丢掉,只是我真的没有……偷你的珠钗,那个跟我没有什么关系,不如你再好好找找吧。”老五蹙了下眉后,妥协道。
衣熠心里一喜,这是公然告诉她,说她可以在她之前走过的路上再巡查一遍。但还没等她的喜悦化作实践呢,自四人的背后走过来一个人,轻飘飘地同衣熠打了个招呼。
“你们怎么都在这里呢?”简钰开口问道。
“简大人。”老五微微躬身,向自己身后的简钰揖礼道。
“嗯。”简钰点了点头,又将视线注视到了衣熠的身上,似乎是在等她的回答。
“我,丢了件牛拆,是我的母亲临终前给我的唯一念想。我想将它找回来。”衣熠面色自然地说道。
“嗯。”简钰再次点头应到,而后又向老五笑道:“既然如此,女公子便随我走吧,这一路上说不准还真能找到女公子所丢的那些首饰来。”
简钰的一句话说完,让老五等人无从辩驳,便只好让开身子,眼睁睁地看着衣熠主仆两人跟在简钰的身后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