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两?”青玑也顾不得再去厮打那些护卫了,疾步走到矮座一侧,指着它质问道:“就这几块破木头,也值十两银子?”
“女公子可不要小看这矮座。”锦衣男子面对青玑的质问,却不见慌乱:“我这矮座可是贵的紧!先说这矮座的木材,这木头在宁国可是遍寻不到啊!非得翻越多座山岭,再坐船跨过多条江河,去往最西边的允燕国。
而到了允燕还不算完,还要一路往北走,直到走到允燕与赤岚的交界地带,在那里有一处环形的山谷,这山谷里的树木才能做这矮座的木材。
你且想想,那山谷里能有多少棵树木?
而要做成这样的矮座,除了要有这木材,还要经过工匠师傅精细打磨,一颗三十年的木头打磨下来,也只能做出十数张矮座。
像这种矮座,我平时卖也最少要卖四十多两银子。
若不是看在这矮座破损,一是也有我家护卫的责任在,二是我本着和气生财的原则,不想与女公子闹得太过难看,我也不会只跟女公子要十两银了。
所以,这十两银子,可一点都不贵。”
说到后面,锦衣男子脸上的神色越发的得意起来了。
“胡说!”青玑大声的反驳,喊的声音都有些嘶哑起来:“这木头明明就是最普通的木材,在城郊遍寻可得,这做工也不是工匠精磨出来的!你就是故意要我们多赔银钱!”
“女公子,你是赔还是不赔?”锦衣男子微微皱眉,也不去与青玑纠缠,一双眼盯住衣熠,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自、自然要赔。”衣熠脸上的笑容已经挂不住了,她再三告诫自己,不能生事,这才能压着一口气,将话说出来。
“姑娘!”青玑有些不敢置信,更多的却是不甘。
“闭嘴!”衣熠厉声阻止了她后面的话,又缓了缓语气,尽量平静地说道:“青玑,把钱给他。”
青玑犹豫又犹豫,还是从荷包里仔细数了十两银子出来。
锦衣男子看着青玑将十两银子搁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数着,眼神里露出一抹不忍,可片刻间,他又恢复到了之前略带嘲讽的神态,嗤笑道:“女公子可是数好了,别再明日上门说我多贪了你们的银子才好。”
“你!”青玑恨恨出声,却又在衣熠的视线里住了嘴,只得将银钱放在锦衣男子的掌心里。
“银钱我们也赔了,公子是否能将我家仆役放开了?”衣熠见锦衣男子拿了银钱,却仍不叫人松开王炳,便开口催促道。
“哦,对。”锦衣男子听到衣熠的催促,好似才想起还有王炳这么个人,手一挥,压制在王炳身上的护卫便都起身肃立,只看着衣熠四人的眼睛仍是带着防备。
“我们走吧。”衣熠说着,便一刻也呆不住了,快步走出藤和斋。
青璇和青玑二人,也搀扶着王炳,从藤和斋里走了出来。
“女公子,且等一等!”四人没走出几步,一个店小二自藤和斋里跑了出来,跑到衣熠四人身旁时,将手里的事物往地上一放,朗声说道:“我家少爷说了,有买有卖,女公子既然掏了钱,那这矮座就是您的了。”
话落,便又往回跑去,没跑两步,又转了回来:“对了!我家少爷让我给女公子带个话,谢谢惠顾本店!欢迎您下次光临!”
这回,就真的跑回去了。
衣熠看着地上几块散木头,又听到店小二的话,只觉得之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气又冲了上来。
她踉踉跄跄的走到街边,捂着胸口干呕出声。
可胃里空空荡荡的,呕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呕出来。
青璇站在衣熠的身后,只觉愧疚难当,边给衣熠顺着气,边哭道:“姑娘,都是婢子的错,婢子大意了。您惩罚婢子吧,别把气闷在心里,再气坏了身子!”
衣熠缓了一会,觉得好受些了,这才缓缓摇了摇头:“不怪你,是我没用。若不是我逼你太紧,你也不会出了这种岔子。”
“姑娘。”青璇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姑娘说这话,岂不是在剜婢子的心?明明就是婢子的错,姑娘您何苦……”
“好了,现在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我们还是先去那两名工匠那儿吧,若是能将他们的十两要回来,多少也能填补一下了。”衣熠说着,不顾自己身体上的不舒服,勉强站稳了身子。
“姑娘还是不要去了,回家歇息歇息吧,那里有婢子们去就行了。”青璇见衣熠的身子有些发颤,伸出手去搀扶,却被她挣了开,不由担忧的看着衣熠劝道。
“无事。”衣熠的声音中有掩不住的憔悴,却仍然坚持要一同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