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叶这才知道原来看起来很和蔼的白胡子桑德竟是国际上有名的摄影家,而吴逸飞曾是中国第一批去美国的自费留学生。他们两人对彼此而言,都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摄影和绘画有共通之处,最起码两者对美的捕捉都极其灵敏。桑德对画中的小镇非常感兴趣,一直追问个不停。
到后来,就彻底变成了三个画家外加一个摄影家就某个问题或观点进行讨论了,温叶一直坐在一旁聆听,开玩笑,这机会多难得,不说他们的艺术修养,只说人生阅历就让她受益良多了。
陆庭舟处理了防火墙被入侵的事情,赶到二楼艺术沙龙的时候,一眼便看见了桑德,他已同闻逸飞坐在一处,几个人正高谈阔论着。
随着脚步的拉近,距离的缩短,他也发现了坐在一边正听得聚精会神的女孩儿。
他看到桑德,再看到这似曾相识的女孩儿,他记忆的链条才最终连接在一起,不留一丝空落。
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觉得眼前这女孩儿熟悉了。
桑德回美国前曾交给他一叠照片,叫他代为邮寄。
照片中的女孩儿,白裙墨发、临水而立,像是宣纸上黑白写意的素淡。她的眼神清澈婉转得像小河,可他却看到了她眼神中区别于柔水的湍急,好像水中突然喷发了火焰,水火交融的矛盾。
这样的她,同他当初所见的,那个灵动调皮的女孩儿简直判若两人。
那时的她,在阳光的光晕下安静站立时,像是尘埃里突然开出了花;开口说话的时候。又变了样子,圆丢丢的眼睛,机灵的话语,像母亲那只小时候跳跃慵懒地玩着毛线球的碧眼波斯猫。
此时,眼前这个单手托腮,睫毛掩映着流水般眸子的女孩儿鲜活的眉眼,终于同镜头下那个神秘气质的女孩儿重合了。
他知道桑德有“鬼才”之称。他们说桑德善于抓住镜头下那藏于灵魂深处的本性。优柔、贪婪、野心勃勃。还有与之相对的温柔、坚毅、幸福,人性中的善与恶总是无所遁藏。
那么,这个女孩儿在桑德的镜头下展现的。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他却始终读不透?
他看着几人兴之所至的神色,没有上前打扰,只转身参观墙壁上那些色彩斑斓的世界。
陈丹青、鲁一民、闻逸飞三个老友。外加一个老外,正聊得兴浓。温叶去了趟洗手间。她站在水池旁拿出手机看时间,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仔细一看,上面显示着顾忻之的名字。
她把电话调成了静音。才一直没发现。她赶紧打了回去,电话很快被接起。
温叶站在不远处的落地窗前望着夕阳,手指描绘着窗外被金光染了颜色的云霞。
“刚才手机调成静音了。什么事儿啊?”
顾忻之的声音隔着远方。在城市的另一处地方响起,让温叶觉得开心。
“送上门的生意。关于万华在校内网投放广告以及招聘的事情,你接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