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白川看了她一眼,抽出长剑挽了个剑花,将羊排骨削得又细又长,还戳了个小小的洞,如一根绣花针。
玉珥愣了愣,他又将白藤上的叶子悉数摘去,长藤穿过羊排骨上的小洞,他在巨石上坐下,竟就这样,以骨为针,以藤为线,为她缝补起斗篷来。
男子持针拉线难免娘气,但他却做得极为自然,那双修长的手生来漂亮,曾挥斥方遒,曾红袖添香,如今做的穿针引线,也不是第一次。
她记得,那大约是顺熙二十二年的事了。
那时她还是皇太女,他还是琅王爷,她虽察觉他叛心,却因证据模糊而不曾真正将他当成敌人过,还如往常那般与他玩笑。
那天她从御书房回来,想着父皇交代给她的一件事,一时没注意脚下,裙摆拂过一处缺了角的花圃,刺啦一声,裙摆被那锋利的角撕开,她提着那裙角哭笑不得。
那时席白川恰好从后面走上来,他分明是看得到她裙摆是怎么裂的,却还故意取笑:“裙摆都破了,未免也太激烈了些。”
她涨红了脸,恼他没个正经,抬脚就要踩他:“皇!叔!”
他轻而易举地躲开,圈着她的腰进了东宫,不知死活地咬着她的耳垂低笑:“我说的是你走路不稳当,你想到哪里去了?”
她气极反笑,拎着裙摆又看了看,一番恶作剧上了心头。
她反手一把将他推开,顺手解了裙褂丢给他,笑得不怀好意:“本宫怎么说都是一国储君,穿着破衣服出门着实不成体统,就只能麻烦皇叔缝补一番了。”
他好看的长眉拢了拢:“晏晏这是在为难皇叔?”
她呵呵地笑:“哪里?皇叔上得了庙堂入得了厨房,如此无所不能,区区女工,应当不在话下,皇叔加油,本宫看好你哦。”
他长叹一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当真在椅子上坐下,寻来了针线,将裙子摊好,煞有其事地缝补起来,她看着惊奇不已,她本只是玩笑话,没想他竟然连这种事都会。
缝缝补补素来都是女儿家做的事,她的皇叔虽然生得美,但却是个堂堂正正的七尺男儿,做这种事本该是很违和的,可不知为何,她这样看着,却看出了另一种风情,脑子里无端想起了三个字——绕指柔。
她不知不觉看得出了神,他用剪刀剪断未完的线,摊开裙摆看了看,大致满意。
抬头一看她傻愣愣的模样,不禁失笑,指尖分出她一缕长发,凑过去细细地嗅,嗓音低沉蕴含诱惑:“陛下,你看,微臣如此贤惠,是否堪当那一国之母?”
她回了神,手掌托着腮,想起他刚才在灯下穿针引线,心里一片柔软,嘴上竟也学了他的放肆:“唔,那就先封个贤妃吧,等你为朕生个一儿半女,朕再提提你的位份。”
他的眼睛亮了一瞬,将缝补好的裙子一扬丢到一边,答了一声:“好。”
好?
好什么?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他已经抄起了她,吓得她立即抱住他的脖子,惊疑不定:“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