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心严重受损的袁绍,在高览的搀扶下,颤巍巍的步下战船,踏上了黄河北岸。
直到踏上河北土地的一刹那,袁绍那颗惶恐之极的心,才终于稍稍安稳下来。
回望南面,只见南岸渡头处,成千上万的败兵,正拥挤在白马渡一线,争抢着上船,想要逃回河北。
袁绍赶紧下令给蒋义渠,命他发所有船只,前往南岸去营救败军。
接着,袁绍又给张颌下令,令其率一万兵马,坚守白马城,以掩护大批的败军北撤。
这一场大败下来,袁绍的十五万大军,或死或降,损死了近八万余众,只有不到七万余人,逃至了白马一线。
冀州虽然人口众多,袁绍可以大肆征兵,重整旗鼓,但新募士卒的战斗力,跟老兵相比,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袁绍必须保住这七万人,才能在这样老兵的基础上,来重振实力。
驻足于岸边,袁绍远望着南岸,如纸的苍老脸上,涌动着悔恨、伤感,还有愤慨等诸般情绪。
“我袁绍,竟然被一个逆子,大败到如此地步,苍天啊,你真是有眼无珠,你为何要护着一个杀兄背父,大逆不道的畜生啊~~”
袁绍是仰天大叫,怒问苍天,自己失败的原因,归罪于了“苍天不佑”。
左右高览、辛评等文武,皆也各自摇头,黯然神伤。
如血的残阳下,袁绍和他的部下们,尽皆沉陷于惶恐与悲伤之中。
就在袁方的大军,高歌猛进,袁绍和他的败兵,狼狈北逃时,数不清的细作,已经星夜兼程,将这场南北大战的结果,送往了天下各地。
天下诸侯的眼睛,都在关注着这场南北大战,谁胜谁负,都将直接影响着他们的战略与决策,他们岂能不密切注视。
濡须口,江东军水营。
中军大帐内,孙策目光沉峻,手抚着下巴沉吟不语。
周瑜则指着地图,指点江山,谋划着北攻淮南的战略,情绪似乎有些亢奋。
数月已过,他脸上的伤痕早已愈合,但却留下了一条永世无法磨灭的痕迹,就那么显眼的斜长在脸上。
江东美周郎的名号,已成为过去。
自这以后,周瑜就少了几分儒雅,脾气变得有些暴戾起来。
而在另一侧,一位与周瑜年轻相仿的青衣文士,则负手而立,静静的倾听着周瑜的口若悬河,气度则要沉稳许多。
“二袁僵持不下已久,相信至少还得四五个月才能分出胜负,我以为,一待开春水涨,我们就即刻发兵北上,攻陷合肥,一举夺下整个寿春,那时候……”
周瑜自信之极,仿佛对淮南志在必得。
正洋洋洒洒时,亲兵匆匆而入,将一道帛书奉于了孙策。
孙策也没当回事,随手展将开来,粗粗的扫了那么一眼,蓦然间,却是神色骤变。
“怎么可能,竟然这么快,太不可思议了……”
孙策连连摇头,脸色和语气中,尽是惊诧,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之事。
“伯符,怎么了?”周瑜奇道。
半晌后,孙策才长吐一口气,情绪平伏下来,将那一道帛书,默默的递给了周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