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弯刀的刀柄乃象牙所制,雕着繁复的兽纹,闪闪发亮的银制刀鞘上嵌满了红、蓝宝石,华丽异常。
这把弯刀如果送给妹妹,一定很合适。
秦则宁心道。
秦则钰走了过来,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他哥的肩膀,安慰道:“大哥,输给郁拂云不丢人!”
“……”秦则宁眼角抽了抽。
诚如秦则钰所言,输给郁拂云不丢人,可是这小子说话怎么就这么膈应人呢,确实该揍!
郁家是大祁有名的武将世家,代代出名将,郁家男儿为大祁戍边卫国,不知道多少男儿战死沙场,郁拂云的父辈兄弟亦是如此。
一年前,北疆军主将中了北燕人设的陷阱,几乎全灭,临危之际,是郁家人率军增援,殊死一战,最后拼了一个两败俱伤,双方皆是伤亡惨重,北燕人的数万精锐都折损在这一役中,也正是为此,北燕人才提出与大祁停战议和。
那一战中,郁家人只有郁拂云侥幸活下来了,但是因重伤心脉受损,皇帝这才把他召回京中调养着,养了整整一年,才勉强恢复了六七成。
秦则宁看着郁拂云,眼眸微微恍惚。
秦氿同样也望着郁拂云,目光在对方苍白如纸的面庞上停留了片刻。
她也知道郁拂云这个名字,小说里曾提到郁家是大祁朝的将门世家,每代皆出名将,但自郁家男儿先后战死沙场,郁家也自此凋零,唯一活下来的郁拂云却没有郁家人的气节,他背信忘义,公然投向了顾泽之,成为顾泽之的智囊,出了不少阴损的策谋,让男女主角恨之入骨。
郁拂云死的时候,不过二十余岁。
这时,秦则宁幽幽叹道:“郁家只剩他一个人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仅是秦则宁,秦氿心中也浮现了这句话。
小说里,秦则宁就是为了想要靠军功搏个爵位,好带他们姐弟分家,搬出侯府,后来才死在了战场上,尸骨不全。
“小氿,”秦则宁的声音把秦氿从思绪中唤醒,“你快去换身衣裳吧,接下来还有宫宴呢。”
冬猎的第一日,按例在皇帝赏赐头三名后会有一场宫宴。
秦氿应了,顺理成章地甩掉了跟在后面打转的小屁孩,回鹿芩苑换了一身适合赴宴的新衣裳,跟着就去了华盖殿,宫女引着她去往她的席位。
宫宴的席位是以身份品级高低来排的,秦家只是寻常的侯府,在一众宗室勋贵中算不了什么,座次也在比较靠后的地方。
秦氿才刚坐下,就感觉到了一道让人很不舒服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
她下意识地抬眼望去,正看到璎珞在一众贵女的簇拥下走进殿内。
璎珞也换了一身衣裳,一件石榴红的百蝶穿花洒金褙子搭配一条霜白色镶襕边绣牡丹花的马面裙,一头青丝挽了一个精致的堕马髻,斜插在鬓发间的赤金嵌八宝凤钗衬得她雍容明艳。
她身上全然不见上午在猎场时的狼狈,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在上的宗室郡主的雍容气度。
当两人目光相对时,秦氿勾了勾唇角,向她笑了笑。
一瞬间,璎珞的眸色更暗了。
在璎珞的眼里,秦氿的一颦一笑皆是嚣张至极,仿佛在说:你能奈我何!
璎珞本来已经平缓下去的情绪,一下子又像是被点燃了起来,怒火中烧。
秦氿,简直欺人太甚!
璎珞今天在猎场吃了大亏,回来后就向泰亲王妃告了状,泰亲王妃反而把她训了一顿:
“璎珞,你以后少和秦昕往来!”
“秦昕已经是一个低贱的侍妾了,连皇子侧妃都算不上,你堂堂郡主和一个妾侍往来,只会自降身份,为人诟病。”
璎珞既失望,又不服气,觉得凭什么?
!
错的是秦氿,又不是昕妹妹!
她这么想,也这么说了,又被泰亲王妃训了一顿,差点连今晚的宫宴都来不了,还是她大哥从旁劝了几句,母女俩才缓和了下来。
泰亲王妃叮嘱璎珞别去招惹顾泽之,说端王府有兵权在手,顾泽之虽然不是世子,却是端王唯一的嫡子,又深得皇帝重用,将来端王府会由谁来承袭还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