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长大的姑娘有这样的气度,会这样沉着冷静?
别说是乡下的姑娘了,便是朝堂上刚入了仕的官见到了他也都会惧上几分,但她一个姑娘家,还是在下林村长大的姑娘,敢于自己这般对视?
宋汶很是怀疑是不是有世外高人教导过她,但是这个女儿的信息他已经派人仔仔细细盘查了两三次,所以绝不会有任何差错的。
就冲她的这份沉静和胆色,宋汶认识到这个被他们抛弃的闺女,比在身边养大的闺女宋若桐要强,要优秀!
没有人教导她,难道说这个女儿如此好,因为是他的女儿,是他的血脉?这当然不可能!这样的想法当然只是一闪而过,而后他就立即压了下去。
而且,他同时也明白了过来,以前她三番两次拒绝回侯府,是真心的,不是因为恨他们,不是耍小性子,而是她真心不想回侯府!
他隐隐有种感觉——今日他们这次来想要接她回去只怕是要费些功夫,或是根本就劝服不了她同意回去!
宋汶微微地皱了下眉头。
他们夫妻两人亲自过来接,已经是给了她太大的面子了,若是还接不了她回去,那他们也没有面子。
公开她的身份,说她不孝?
这丫头敢如此,那她就不怕!
能牵制她的只怕也就是宋家那一家三口,可就算是整个京城说着死丫头不孝,说宋大平夫妻教女不严?
那有什么用?
京城的人议论,大不了人家回下林村就是了,那天高皇帝远的,到时候这京城的议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至于那糕点铺子,因有文家的人在里面,所以宋汶便没有想过要拿那店铺来要挟宋暮槿。
久居高位,宋汶自有自己的处事原则和方法——要让一个人臣服或是害怕,那就得掌握地方的弱点,唯有掌握了弱点,那对方就便握在自己的手心。
于是这一瞬之间,宋汶便在心里飞快地盘算了起来!
“小槿,你是不是怪我们?”胡氏眼里的眼泪就没有断过,一脸内疚,难过地看着宋暮槿,脸上还带着见面的欣喜,“有什么你说出来,我和你父亲定会满足你,我们一定会补偿你这些年来所受的苦和委屈的,我们一定会好好疼你的。”
说着及其激动地又朝宋暮槿走去。
宋暮槿往旁一站,“侯爷,夫人请屋里坐吧。”
当着香嬷嬷等人,往后退了两次!胡氏气得咬牙。
这死丫头!就如此没有眼色?难道自己是洪水猛兽不成?
自己是她亲娘!她是从自己的肚子里爬出来的,竟还敢嫌弃她这个做娘的!
“先进去再说吧。”宋汶伸手微揽了下胡氏的肩,低声说道,“好了,别太伤心了,这丫头压根就不吃这一套。”
胡氏微微点了下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和宋汶相携往厅堂里走。
香嬷嬷等几个人也跟了上去。
还真是跟那唱戏的戏子似的,这般哭哭啼啼的不累吗?小姐可不吃这一套,妙心嘴角抽了抽和宋暮槿两人也走了进去。
妙心上了茶退到了宋暮槿的身后。
宋暮槿端起茶杯,微笑说道,“粗茶一杯还望侯爷和夫人不要嫌弃。”
“你这孩子怎么和我们如此见外呢?”胡氏看着她端茶的动作极是优雅,很是意外,于是细细回想一下,就发现自他们夫妻进来后,她的一举一动都如此,极其优雅,不像是从乡下来的丫头,反而像是哪户人家的大家闺秀,这优雅和气韵如是刻入了骨子里一般。
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而宋暮槿她一个乡下丫头,养父母都是乡下农夫和村妇,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来者是客,虽是没好茶但是以礼相待还是必须的。”宋暮槿微笑说道。
这死丫头这么客客气气的,此时此刻还端着?她心里只怕是乐开了花吧?终于还是让自己和侯爷亲自过来接她了!这不孝的东西!胡氏在心里骂了一通,而后对香嬷嬷说道,“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你们去外面守着吧。”
“是,夫人。”香嬷嬷和丹砂几个屈了屈膝,退了出去。
胡氏就笑着看了眼宋暮槿身后的妙心,“这丫头倒是长得标志,听说当日那些强盗过来的时候,是这丫头陪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