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怒而回敬道:“听何司马的意思,对北朝皇帝颇为推崇,是否北朝兵马一到,就准备弃城投降做那叛臣?”
“你……”本来是讨论司马藉话中的意思,到后面却成为两个人,或者是两种思想的人在争吵。甚至涉及到了人身攻击。
隋化喝道:“够了!”
何浙毕竟是武人,不像周思那样能言善辩,但他还是认准死理,既然被人冤枉他可能会与北朝人斯通,他就想把事争个明白。但见隋化那满面的愠色,他最后还是一甩手,连酒杯也重新放回桌上。
隋化道:“尔等乃是我扬州城内的股肱,将来北朝兵马杀至。还需要尔等左右一心来尽心力保城池不失。可如今外敌未至,你们自行争吵。又有何意义?现在本太守问你们的是,司马相国的话到底是何意,既然你们说朝廷有意要出兵北上,为何本太守到现在尚未接到朝廷的任何政令?”
原本如何浙一样觉得朝廷是要主动出击的人,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也不好随便猜测。
就在这时候,在末席一人走出来。恭恭敬敬对隋化行礼道:“太守大人在上,小人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在场之人不是将军就是谋士,都是自负清高的人,对于隋化的称呼也都是以其官职相称。没有称大人小人的,但这人身形本身就带着几分猥琐,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独到的地方,甚至他走出来,在场很少有记得他叫什么的。只是记得之前隋化似乎也曾介绍过他,好像是从北边过来的不得志的人。
隋化瞥了那人一眼,故作谦卑问道:“不知斗先生有何高见?”
此人正是曾经魏朝南王府的座上宾,也是南王手底下甚为器重的军师谋士斗升,在南王府与西王府交战,东王府逼得杨洛川投诚,而将杨洛川软禁在洛阳后,豫州开始由镇南侯掌权,斗升地位大不如前,而在半年多前东王府与鲜卑交战,却以声东击西之法将豫州收并之后,斗升没有选择归附东王府,而是辗转南下来到扬州,成为隋化的幕僚。
但斗升毕竟是北朝人,隋化也只是碍于斗升曾经在豫州的名声而将他重用,伺机想得到更多关于豫州的军事情报,本身并未打算重用他。因而斗升也没什么机会出来出谋献策。
斗升再拱手,恭恭敬敬道:“小人以为,司马相国之意乃是,北朝出兵南下,绝不会走扬州一路,而是会绕开扬州直渡江水,或以舟楫渡江往江赣直取江西之地,再或者绕道海上,从其他地方登岸,这都是有可能的。到那时,齐朝各地都会有兵灾战祸,朝廷必然会下令让我扬州城派兵前去协助或者勤王,这才是司马相国让大人准备用兵的意思。”
斗升的话说完,在场的人不由议论纷纷。不是斗升说的多么有道理,而是斗升说的很诡异,或者说没半点根据的瞎猜。
连隋化都不信斗升说的是真的,如今北朝陈兵在豫州和江都,兵锋南下,扬州似乎是绕不开的。偏偏斗升说北朝要先行攻打的是江西,换做是谁,都会利用南朝朝廷跟临江王的矛盾,令三方互成犄角之势,方为对南用兵上策,但若b超直接出兵江西,那就好像要帮南朝剿灭临江王势力一样,不是来攻城略地,反倒成为南朝请来的援兵。
隋化微微点头道:“斗先生的话不无道理啊,其他人还有别的看法?”
他一边说斗升的话有道理,但在脸色上却分明没有当回事。斗升似乎也没什么在意的地方,恭恭敬敬退到一边,不管旁人再说什么,他都不上去随便发表什么议论。
此时在扬州城另一处,司马藉所在的江北防务衙门里,司马藉正在跟李山野对弈着,这次二人对弈的是围棋。就算司马藉觉得自己的棋艺有所长进,但他仍旧无法跟李山野这样的国手相抗衡,到中盘以后便败相毕露。
“看来司马兄弟你有些心不在焉啊。”李山野笑盈盈看着司马藉道。
司马藉抬头看一眼,脸色倒也平常道:“是先生的棋艺高超才是,今天能周旋到这步田地,似乎已有进步了。没想到先生还是会拿棋艺的是来消遣我。”
李山野笑道:“这场战争越靠近,司马兄弟你内心应该越复杂吧。以往只是夹在两朝之间左右为难,但好歹是不用互相得罪,可现在非要从中作出选择,也难为了司马兄弟你。”
司马藉不说话,他近来也的确有些心绪不宁,尤其是在他猜想到韩健会绕开扬州出兵别处的时候。虽然司马藉还没猜到韩健到底会从哪里作为突破口来对南用兵,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他司马藉在扬州一天,韩健就绝对不会把兵马开到扬州城下,司马藉不想跟韩健正面为敌,韩健又何其想跟司马藉这好朋友兵戎相见?
越是如此,司马藉内心越纠结了一些。等战争到了要还人情的时候,才知道这世上并非事事都没情面可讲。
司马藉叹道:“先生之前曾说要回去揣摩一下北朝皇帝的出兵计划,不知现在可有着落?”
李山野苦笑道:“不好说,不好说。要是旁人的话,总会有端倪可循,唯独这北朝的皇帝,那自来就是不拘成法,倒是有传言,北朝仍旧会以苏廷夏作为领兵南下的人选,却不知北朝皇帝是作何考量,难道不怕南朝地方军民得知苏廷夏曾经的恶行,而会死战到底?”
司马藉随便将棋子落下,道:“或者只是障眼法,最后未必作准。”
“不然。”李山野道,“这才是最令人不解之处。不过我倒听闻扬州城内之前来了一位有见识之人,或者他对此事有一些独到的看法。”
司马藉问道:“谁?”
李山野淡然回答道:“南王府幕僚,豫州名士,斗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