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天地间哗哗的大雨声,将一切声响尽皆淹没。
黑漆漆的夜空中,不时的响起阵阵的闷响,似是从极远的天边,有人在敲着战鼓。
如此大雨之夜,让原本燥热的天气一下子清凉不少。
此时整个隰城大营一片寂静,除了巡逻、警戒者外,大部分全窝在帐篷中休息。
大雨滂沱严重影响了战备计划,以至于大军所需粮草迟迟未能运抵大营。
趁此间隙,卫朔遂召集幕僚商议如何才能拿下永安县,进而打开南下平阳道路。
平阳郡在现代属于临汾盆地,与河西军驻地隰城——太原盆地之间有天险相隔。
吕梁山与霍太山(太岳山)犹如两扇门,两山南段闭合将平阳与太原两大盆地隔开。
两山之间,汾水蜿蜒穿过,出了太原盆地后,向南一路流经永安(今霍县)、临汾(今新绛)等地。
因此,河西军欲想夺取平阳郡,唯有先拿下北边门户——永安。
然而永安并非是一座普通县城,而是一座关隘,又称白壁关(今霍县境内),为太原盆地向南之隘口。
白壁关,乃历史名关,向为兵家必争之地,
历史上,南北朝时期,白璧关始终是控防胡人东出南下的重要关防。
从南北朝始至隋唐五代时期,与白璧关有关战事见于记载的有二十五次之多。
作为从晋中通往晋南之重要关隘,白壁关两侧黄土崖陡峭壁立,蜿蜒曲回,十分地易守难攻。
众人到齐后,卫朔先让沮渠蒙逊将白壁关之险要详细地向众人介绍一遍。
“白壁关乃南下之咽喉,然易守难攻,不宜强攻,最好智取。”
“愿闻伯渊破敌之计。”
“白壁关守将叫张贤,原是西河诸胡渠帅之一,后来在河西军围剿下,他带领部分心腹逃往平阳,投降了后秦。”
“姚兴即任命张贤为永安守将,命其坐镇白壁关,看护平阳北大门。”
“臣听说此人不但脾气暴烈,且十分痛恨河西。”
“既如此不妨将计就计,派少数人马伪装成游骑小队,沿吕梁山以东官道南下永安。”
“而大军主力先向东疾行,做出将翻越霍太山东入上党之假象。”
“吸引了敌人注意后,大军再秘密转道南下,经霍太山山间小道(千里陉)隐蔽南下。”
“当少数人马出现在白壁关时,张贤只会将其当成散兵游骑,而不会想到河西军将大举南下。”
“他本就痛恨我河西,面对前来挑衅之小股部队,岂会轻易放过?”
“一俟张贤中计,出城迎敌,大军主力趁机一涌而出,如此永安可破。”
……
当天气放晴,又补充过粮草后,卫朔当即令大军依崔浩之计行动,其中司马休之负责前去诱敌。
司马休之领了百十名骑兵,出了大营,沿汾水河谷迅速奔向永安县。
与此同时,大军主力在卫朔亲自统领下,沿着永安以东三十里外的霍太山小道,也迂回杀向永安。
数日之后,司马休之带着少数人马抵达了永安。
他故意毫无顾忌地出现在城下,又命人对着城头大声叫骂。
而张贤接到心腹汇报后,立马披挂整齐上了城头。
他扒着城头探身向下一望,正好看到司马休之对着城头指天骂地,不由气得怒火迸发。
更可气的是,下面百十名河西军不骂其他人,偏偏将他祖宗三代骂了个遍。
去年河西军进驻西河时,将西河境内诸胡狠狠梳理了一遍,凡不愿臣服者,统统被残酷镇压。
其中张贤本是一部落首领,曾经也拥有数千户牧民,结果河西军一来,全化为乌有。
这一笔旧账还没跟河西军算,没想到今日竟又堵上门来。
脾气暴躁的张贤,看到眼前河西军后,先想起了往日未了之恩怨,今日又被人家当着部下所有人面,堵着城门骂了个狗血淋头,心中怒火犹如火山将爆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