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雪谦环视了四周,似乎在凭着直觉寻找藤轻染,感觉到她不在之后,他叫来菊儿询问,得知她在外面后,表情复杂了一下,叫来了外面的侍卫。
藤轻染坐在榕树下一块干净的青石头上,看着梵雪谦被收下的侍卫拥护着离开之前,他有些不适应的表情,以及朝她所在的方向投来的找不到目标的目光。
她停在原地不动,依旧盯着榕树叶子缝隙中碎裂宝石一样的幽蓝,好像通过那里就可以跟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太子建立联系,直到梵雪谦离开,她的眼睛感觉到很酸涩,这才渐渐收回了目光。
又坐了一会,菊儿看到夜已经深了,带着一件罩衫过来嘱咐她回去,她这才从青石上起来,从菊儿手中接过罩衫,但并未穿上。
“皇上刚才把一碗粥都喝了,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呢。”往回走的时候,菊儿说道。
“嗯,那就收拾了,你们也下去歇着吧。”藤轻染听了只淡淡的说了一句,并没有做太多感想,她没必要跟菊儿解释,她不管做什么让梵雪谦高兴,都不是为了讨好他,是因为不想欠他的,哪怕是一丝一毫。
深夜,地牢的牢门被打开,梵雪谦带着几名贴身护卫出现在地牢门口。
已经成为阶下囚的梵印楼,听到牢门被打开的声音后,从铁栅栏后面抬头,看到梵雪谦正朝他走过来。
梵雪谦感觉到那道从里面投射过来的冷冷的目光后,命身边的太监把他扶到梵印楼的牢房门口后,停下脚步,挥手让身边的人退下。
梵印楼盯着梵雪谦,突然发出一声嗤笑,带着不满跟嘲讽,“你这是看我还是要杀我?”
梵雪谦面无表情,耳边听着梵印楼不屑的嘲讽,丝毫不为所动。
梵印楼不解,脸上的表情被狐疑取代,他觉得自己从来都没了解过这个儿子,之前没有,现在也没有,眼前的境况好像只能让他有一个选择,就是等着上天的安排,但是有一点,他绝对不会去做无用的奢望,就是梵雪谦还会放过他。
自古,为了一个皇位,杀父弑兄,早已经司空惯见,他早就料到了自己的下场不会好过以前的人,唯独有点意外的是,自己没有死在亲兄弟的手里,而是死在自己儿子手中,他以为自己对梵雪谦的父子之情,可以打动他。
梵雪谦虽然不知道梵印楼心中所想,但却并不是他猜想的那样,之前他确实做过杀了梵印楼的打算,只不过突然就改变了主意,因为藤轻染的那番话。
跟梵印楼黑白相隔的对视了一会之后,梵雪谦突然问了一句让梵印楼莫名不懂的话。
“告诉我,你后悔吗?”梵雪谦问梵印楼,声音跟他的眼睛一样,幽深空洞。
梵印楼一怔,半天体会不了他的意思,但还是很快做出了回答:“你我之命自有定数,出生之时便已注定,既然生在帝王之家,何来后悔一词?”梵印楼笑着说道,口气有种大气悲凉。
“我是问你,是否后悔生了我,又是否想过,你这个父亲,做的好不好?”梵印楼的话音刚落,梵雪谦的第二句紧接着发出。
梵印楼这下被问得愣住了,他诧异的看着梵雪谦,眼神好像觉得他神志不清似的,但慢慢的,当他看到梵雪谦发红的眼眶时,突然明白了他的话。
梵印楼感觉到胸口好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猛然转过头去,大声道:“我已给了你天下最好的东西,你难道还不知足?”是啊,皇位就是天下最好的东西,人人都想做皇帝,可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皇位之争当中,父亲这个词用在问这个问题上,根本就不合适。
“最好的?”梵雪谦一挑眉,用反问的口气回应梵印楼,好像他的回答不过是个永远不会实现的敷衍。
“那你苦心筹谋了那么多年,到了今天,你快乐吗?”随后,他发出一声不置可否的诡异笑声,问梵印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