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沐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指望它回答,熟料这素来颇为嚣张的兔子望着瑶姬的神像,竟然像人一样叹了口气,道:"不知云华夫人真灵尚在否?"
说着,它突然问盛沐:"你听过巫山神女的故事没有?"
世道流离,许多民间的传说或散佚,或只在有限的区域里流传。盛沐久居在江南一带的深山中,她父亲盛夏也很少给她讲这些。瑶姬的传说她并不大熟,大约记得是典籍上一位名声香艳的神女。
巫山*的典故流转不息,是多少人瑰丽的绮梦。
她照实说了,却激怒了兔子。兔子猛地蹦了起来,啪地跳到盛沐膝头,红眼睛似乎张得更大了,骂道:"你放屁!"
兔子发出了人类冷笑的声音:"那些个好色昏聩的人类君王,夫人怎么会瞧得上他们!"
瑶姬号为云华夫人。
兔子又蹦又骂了一会,总算冷静下来,不再看那神像。雪白的毛绒绒一团依偎在门槛边,向一片漆黑,唯有雨声沙沙的外面凝视了一会,就蹦回盛沐身畔,道:"睡了!"就啪一声化为兔儿袋,飘落在地上。
盛沐扯过几个蒲团,也合目休息了。一夜无梦。
第二日一早,天尚且濛濛,庙宇的门就吱呀开了,幽静的巫山上,一片猴群似地争闹声。"来人,砸了妖女的像!""砸什么,那是瑶姬娘娘的庙!"
吵闹声离主庙越来越近。盛沐睡得轻,被吵醒后就拎着兔儿袋窝到神像后边,刚藏好,就见一帮人拿了锄子斧头一类闯进来,另一帮人手上也拿着家伙,跟他们纠缠在一起阻拦。听他们吵了半天,盛沐才听明白一些。
原来昨天那个文弱的俊美儒生,回去就发起了高烧,说起了胡话,整个人轻飘飘的。烧了一个晚上,家人再看时,脸都已经青了,气息微弱,人已经快不中用了。
医也请了,药也服了,就是丝毫不见好。家人急得什么一样,病急乱投医,请来个道士。
那道士许是有些真本事,在儒生头上敲打了几下,儒生从喉中猛喷出一口脓痰,□一滩软,竟然就醒了。只是气息恹恹,尚不能开口。
随后,道士随手一翻,竟然从儒生枕头下摸出来个木头做的小人像,雕得栩栩如生,活脱脱是个曼妙的少年女子模样。
有人认出这是巫山神女的像。
道士却说这是淫神吸取男子精气的作怪之物,将那木像烧了。
木像刚连最后一点绣鞋都化作了灰烬,那儒生的脸色,就又好看了许多,脸上有些红润起来,能喊饿了。
这家人是客居巫山附近,并不信什么巫山神女,想起昨个儒生去了趟荒山野林的神女庙,回来这家中的独苗就转眼成了这幅模样,不由怒火中烧,带了帮手,就直奔神女庙毁庙砸像来了。
巫山附近的居民见了这排场,听说是要砸神女庙,哪有不阻拦的道理。这才是眼前这幅吵闹的来头。
"定是你家的那个酸书生自个病殃殃,又淋了雨,就栽到娘娘身上来了!"
巫山脚下的村民分毫不让。
"天谴的遭瘟话!我儿的身子虽文弱了些,却也不是什么病秧子!何况你见过哪个烧糊涂的人还能、还能。。。。。。"儒生的家人也有些说不下去。
一个清冽含笑的声音却响起来:"一个烧成那样的人,j□j那玩意还能直挺一夜,神情还一直和做春/梦一样。这也是奇了怪了。"
那儒生的家人又是急又是羞臊,嗔怪到了嘴边又客气许多:"道长,您。。。。。。"您不是答应不说出来吗?
那被叫做道长的人笑了笑,不回答,就缓步进来了。
盛沐一直在使劲捂着兔儿袋,从方才听到他们说起来,兔子就在神念里破口大骂,要不是盛沐把它捂得死,它恐怕就变成兔子下去口吐人言,把那儒生那帮人连着那道士,都痛骂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