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风雨渐熄。
车厢内温暖舒适。
还好在出发前,少棠坚持换掉师叔那辆四处漏风的破马车,虽然马还是师叔的马,至少马车是将军府的。
不然这一路上不知要受多少罪。
冉少棠脸贴着车壁装睡。手却悄悄插进怀里,慢慢摩挲着破庙里给沈惟庸擦汗的那条帕子。
三世为人,她做事只求稳。
她这么恨沈惟庸,怎么会只下一种毒?
帕子上的这款毒药曾经在欺负她的某人头顶上试过,瞧着一年内渐渐斑秃的头发与眉毛,她深觉自己配毒天分极高。
想到过不了多久那个自诩风流倜傥的沈惟庸变成一个秃头少年,她稍稍舒展了心中郁结。
一路上,再无风波。
师叔与师兄轮流驾车,几乎日夜兼行,终于在第二天的黄昏进入了鬼方境内。
鬼方既有丛山峻岭,又有良田湖泊,自成一脉。
处在高兮与周饶两国交界之处,算是个三不管的地界。就算想管,两国也没那样的精力。
鬼方之所以称为鬼方,是因为此地十分邪门。
经常有路过的车队、行人莫名消失,尸骨都无处可寻。
两国交界处的百姓开始以为是有盗贼埋伏抢劫所致。可后来,有一队高兮的官兵来此执行任务,整支装备精良的千人队伍都有去无回,人们才感觉到此地一直流传的鬼怪之说可能是真的。
为这个传说加上实锤的,是当时失踪的千人精良官兵里的两个副官。
他们二人在失踪三年后,突然出现在当年消失的那条诡异的小道上。
两人模样、着装与消失之时无异,只是三年来的记忆全无。
只记得醒来时,躺在一口黑棺里。而黑棺却悬挂在高高的崖壁上。两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逃了出来。
等二人休整了一段时间,终于有勇气集结人马重返鬼方,找寻其他同伴消失的线索时,却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处挂满黑棺的悬崖。
倒是装过二人的黑棺被人发现漂在鬼方内的境湖上。想要打捞时,黑棺却被一股漩涡卷进湖底,再也没有浮上来。
此事在当时传到高兮、周饶两国边境,鬼神怪力之说甚嚣尘上,为本来就相信神鬼的两国国民心里蒙上了一层恐惧的面纱,自此通向鬼方的路几乎无人再走。
两国国民颇有默契的绕着鬼方,另辟了一条路,虽然绕远,但安全。
自此,鬼方几乎成为禁地。
当第一世就对鬼方传说略有耳闻的冉少棠,看见荆棘丛生的小道上,立着的巨大界碑时,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子。
青色石碑上刻着鲜红的“鬼方”二字,石碑后是条蜿蜒曲折的喇叭型小道。越纵深路越窄,视线里全是荒芜。
这难道就是第一世,自己兄长来过的地方?
谢迎刃坐在驾车的位置上,及时勒住了马,他凝视着面前的荆棘小道,回头对车厢内的成乙兴奋喊道:“师父,该换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