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大老爷被斥责得面红耳赤,不甘道:“我早已为她赎身,消除了贱籍,她是我窦家名正言顺的妾。如今她有孕在身,将来为我窦家诞下子嗣,延续香火,如何不能上族谱?”
“糊涂!”
左下首一白发苍苍的老者满脸怒容,“自古妾不为母,若她是个良家妾,诞育男丁,且品行良正,宗亲族老们同意了,才可上族谱。可她出身卑贱,且心术不正,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窦家诞育子嗣。这孩子就不该出生,你竟还想抬举她上族谱?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你就休想!”
左右两侧的其他族老们也是一脸的愤慨。
窦大老爷惹了众怒,气得脸色通红。下意识的看向身侧的妻子,以往和宗亲们的往来,都是她在操持。当时他要抬卓氏为妾的时候,宗亲族老们也反对,便是她主动说和,族老们才应了。
主要她能为自己说两句话,那些族老们就不会再咄咄逼人。
窦夫人一脸木然,心中则在冷笑。
她现在觉得女儿说得对,男人就是不能惯。瞧瞧,从前就是她太过忍让太过纵容,所以这个男人才肆无忌惮。因为他知道,无论闯了什么祸,自己都会给他收拾残局。这次,她偏偏就不再让。
一个人心死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窦大老爷看了妻子好几眼,见她不为所动,顿时怒火上涌,“你愣着做什么?说句话啊。”
窦夫人神情讽刺,“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老爷既偏信于她,非要说我残害窦家子嗣,我百口莫辩,也懒得再解释。如今宗亲族老们都在,我一个妇道人家,没什么插嘴的余地,还是让叔伯公公们主持公道吧。”
“你--”
窦老爷没想到她竟半点不念旧情,当着所有长辈的面,如此的落他颜面。
窦夫人坐得腰杆笔直,柔弱褪去后便只剩下坚持。
窦老爷恨恨瞪她一眼,绷着脸道:“大伯此言差矣,我已至中年,膝下却仅有一儿一女,女儿外嫁,儿子尚未成年,将来如何振家业?卓氏虽出身贱籍,但入府后一直安守本分,未曾有错处。如今她怀的是我的骨肉,是窦家的血脉,如何不能生?”
“糊涂!”
大伯气得面红耳赤,“你虽子嗣稀薄,但已有嫡子承袭家业。却这般抬举一个低贱舞姬,还要为了她腹中胎儿为难你的证实原配。怎么,你是想让她生出个庶子来将来与尚哥儿争夺家产不成?妻妾不分则乱家,嫡庶不分则乱族。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懂?四十多岁的人了,还这般糊涂,你、你简直给窦家先祖蒙羞。”
大庭广众的,被大伯这么毫不客气的辱骂,窦大老爷又羞又恼,微怒道:“这是我的家事,不劳大伯操心。”
大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道:“你、你这个不孝的孽障,我窦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父亲当真要一意孤行吗?”
窦氏的话从外头传进来,带着一股子肃杀的冷意。她身边跟着十二岁的窦尚,小脸紧绷,薄唇紧抿。
一屋子的人都齐齐抬头。
窦夫人直接站了起来,“南珍,你怎么回来了?”
“我再不回来,窦家就要改姓他人了。”窦氏一脸寒霜,冷呵道:“带上来!”
众人一脸疑惑,却见一美貌妇人被两个粗使婆子强行的拖了进来,口中还在不停的叫骂。
此人正是卓氏。
她见到窦大老爷,眼泪哗啦啦的就流了下来。
“老爷,救我…她们要杀了我,老爷快救我…”
窦大老爷蹭的站起来,怒道:“逆女,她是你庶母,你这是大不孝,快放开她。”
这话一出,一屋子的人又是愤怒唾弃。
窦氏冷笑,“我窦南珍没有做舞姬的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