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三月,春来桃花开,清晨起来,素妆未裹,推开窗户看,一片缤纷,成片成片落,起早的丫头树底下扫落花,幼章扯着嗓子喊,“先别扫。”
丫头应声,“姑娘,这花已不新鲜,我给你摘干净的进去。”
幼章趴在窗户上,春天便是这般,风来得也适意,撒下的头发一缕一缕吹开,“唔,我想看看,就这样便好。”
姑娘醒,香涎端着水盆进来,给她支了一半的窗口,“快来洗把脸,大爷刚刚就在念叨了。”
“随他念叨,从前他睡懒觉的时候,我可没说过他。”
其实是今日心情好,便不跟他计较了。
梳洗完毕,香涎为她套外衫,挂新制的香包,幼章推开,从枕头底下掏出一块玉,“挂这个。”
香涎不明,“可是哪位小姐送的,你便也日夜不离身。”
一路欣喜去正厅,用膳时,胃口好,便多用了点。
苏暮遮见她欢快的模样,伸手捏她的脸颊,“早晚长肉,你又该后悔了。”
少勤止住他的手,“女孩子家的脸,你也能捏,今时不同往日,幼章如今也不小了。”
苏暮遮闻言,轻轻后靠在垫上,“是呀,转眼小妹也长大了。”
少勤是了解幼章的,见她眉梢从进门便一直是微微翘起的,问她,“可是最近有什么喜事?”
喜事,幼章险些咳嗽,“没有喜事,是约好了与几位姐姐去园子里捧花,想想觉得好玩。”
在家的姑娘,没有旁的乐趣,春来桃花开,落了一地,可赏,可采。
少勤便放了幼章出门。
幼章到时,那里拖着袋子的琯之远远与她招手,幼章小走过去。
幼章好奇她拿了袋子来,“我以为拿裙子捧回去便好,你这是早早做好投机取巧的把戏了。”
琯之拍她,“我向来如此,你才知道么。”
说笑了一番,人便都来齐了,果真家里的姐妹这回都来了,幼章偷偷问,“是你邀的人?”
“自然不是,”她示意,“诺,活菩萨在那呢。”
说的是曹汀芷,她今日穿了一件粉色臧心裙,与周遭姐妹会话,十分有礼。
汀芷走来说,“既然姐妹们都来了,今日应景,我便题字为首,望诸位姐妹不要纳罕。”
幼章观望,见着琯之已被吸引过去,头顶的花落到她头上,她抖一抖裙子,“没意思,我走了。”
疏影追也追不及,“姑娘,可不要被说,大家都在那里站着呢。”
幼章应邀来,是以为拾一拾花便好,这里卖弄才情,可是为了谁做嫁衣。
她绕着林子走,疏影拿她没办法,“虽说你如今就要回去了,但那曹家小姐下礼,此举明显,”疏影不傻,知道这位曹姑娘的重要性,“她必是有心结识,日后可安路,既如此,姑娘你也不能拂了这个面子,显得好没气度。”
“我就是要没有气度,”幼章知葛琼待她那般有转折,十有八九便是因为这位曹姑娘了,虽不能怨谁,但她苏幼章素来不如平常人家姑娘有气度,她暗自较了这个劲,却如实说给疏影听,“曹姑娘也不傻,她应是打听过我的名号,这次明显是鸿门宴了,我便不能应她的下帖,赢也不是,输也不是,你可懂?”
疏影摇头,直言,“不懂。”
此时无言,身后一阵轻笑,幼章回头看,原是琀之。
是了,她靠在树底下睡觉。
琀之掩着扇子笑,“疏影,你家姑娘逗你呢,她惧得很,怕一会落了下风好没面子,才拿说辞唬你。”
幼章却是欣喜,“琀之!”
多日未见,听闻她就要离家的消息,幼章很是难过,“可算见着你了,”一时伤感,“只是不知道以后多久才能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