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一下子又安静如初,陈娴雅突然一个激灵,赶紧跑到门边去将门闩好,窗户也插好。果然,陈娴雅刚停下手脚,便听到有人在踹她的门,“贱婢,你给我滚出来,有胆勾引我大表哥,便有胆站出来,躲在房里做什么缩头乌龟?”
陈娴雅一听乐了,袁芳惜这没脑子的货居然到了随时随地都能发疯的地步,不知道这院子暗处有多少双徐景达的眼睛在盯着她么?
陈娴雅眼珠子一转,朗声背起了《女戒》,“女有四行,一曰妇德,二曰妇言,三曰,妇容,四曰妇功。夫云妇德,不必才明绝异也;妇言,不必辩口利辞也;妇容,不必颜色美丽也……。”
袁芳惜抓狂,将门敲得震天价响,也不怕手疼,“贱婢,你给我出来,给我出来……,”来来去去就这几句话,看来袁芳惜的骂人的水平也有限得很。
于是,一个在屋里稚声稚气的背书,一个在院子里暴跳,估计是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早就心灰意冷的曹芸再也看不下了,冷冷地说道:“还请三小姐顾惜左相府的体面!再这样闹下去三小姐的名声恐怕就没了。”
袁芳惜这才收敛了些,又开始找院子里的奴才的碴,“你们去将里面的贱婢拖出来,我要在这间屋子洗浴。”
阿银冷硬地答道:“袁三小姐见谅,陈大小姐也是我家主子的贵客,袁三小姐与陈大小姐之间的恩怨与奴才们无关,请袁三小姐不要为难奴才们,后院里主子的卧房及旁边一间屋子已经收拾出来,请袁三小姐移步!”
“带本小姐去大表哥的卧房洗浴!”袁芳惜立即转怒为喜,随着脚步声的离去,院子里很快又安静下来。
陈娴雅摸摸头发,还有些湿,肚子却有些饿了,决定先出去找些东西填肚子。
陈娴雅一身粉红色衫裙,连绣鞋都是粉红色的,大小却刚好,据打水的婆子说,这衫裙竟然是徐景达早上亲自去买的,陈娴雅狠狠地鄙视了一番徐景达的品味,有哪家小姐会穿一整套粉色衫裙,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小妾!
刚来到院子里站定,就见阿金带着两个人从院子外面进来。年轻的那位浓眉大眼,铁塔一般的身材,穿黑衣短褐,腰上挂一把厚背大刀,一进院子便紧盯着陈娴雅,眼神莫名,年老的头发花白,驼背跛足,垂头而行,看不情面目,似是那年轻人的仆从。
阿金见着陈娴雅先是一惊,随即坦然笑道:“大小姐安全脱险,可喜可贺,阿媚明天就会过来接大小姐。”
这人也与他主子一样会装,明明他们自己就是罪魁祸首,却在这里假惺惺地祝贺,“我倒看不出有什么可喜可贺的,你们的厨房在哪里?我饿了!”
阿金忙道:“大小姐恕罪,下人们一忙多半忘记给大小姐送吃食了,奴才这就去吩咐,请大小姐先回屋稍歇!”
“我先在这里走走,吃食来了便拿进那间客房!”陈娴雅不耐烦等,便抬脚往院子外面去,对于陌生的地方陈娴雅本能地想搞清楚周围的情形。
“扬州陈寿源之女陈娴雅?”那年轻人突然问阿金。
“正是少主想请赵堂主给几分薄面的陈家大小姐!”阿金犹豫了一下说道,似乎意有所指。
陈娴雅却被赵堂主三个字吓了一跳,忙抬头去看年轻人,正好落入那赵堂主冷冷的眼眸里。
陈娴雅迅速回神,脱口道:“这位先生可是漕帮赵虎赵堂主?”
那年轻人的眼神又冷了几分,“正是赵虎,陈大小姐有何见教?”
陈娴雅窒了一窒,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从哪里说起,便先展开一个无害的笑容,谨慎地说道:“岂敢对赵堂主有见教?只是从知道赵堂主起,便想与赵堂主一会,却一直没有机会。相请不如偶遇,正好徐大人外出未归,我想借徐大人的书房与赵堂主说几句话,不知赵堂主能否赏面?”
陈娴雅绝不会错过这等消减赵虎对她的仇恨的好机会,首先在徐景达地盘上,赵虎再恨她也得给徐景达几分面子,不会一言不和便将她杀了。再则这等行踪不定的江湖人物想找都没地方找去,等到这危险人物主动来找你自己的时候,意味着什么都晚了。
赵虎目中精光一闪,竟然回头看了一眼那老仆,“陈大小姐先请!”
阿金的神色微变,但也没有说话,带头朝徐景达的书房而去。
说是书房,却一本书也没有,只有几张会客的椅子及一张写字的桌子,赵虎随便挑了一张椅子坐了,对站着的陈娴雅说道:“你想说什么?麻烦简短!”
“关于十几年前赵家村屠村惨案的真相,想必赵堂主已经知道,我想问的是赵堂主是否也打算找我们这些当年还没有出生的陈家人报仇?”陈娴雅直接问。
赵虎冷笑道:“不愧是扬州第一忤逆女,丢下卧床在床的老父与幼妹独自在京城逍遥,怎么如今又怕被你老子连累了?”
“说我是扬州第一忤逆女我可不敢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再者清官都难断家务事,赵堂主是在为我父亲打抱不平?”陈娴雅似笑非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