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宁妙仍需静养,邵宁筌便与邵宁姝一起在枫园的翠竹宛招待来做客的小姐儿们。陈娴雅放眼一瞧,邵宁敏也来了,被一群夫人围着说话,许是说到什么趣事,笑声很是得意响亮,看来她在陈留王府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陈娴雅的目光突然与邵宁敏身后一道渴望的目光相遇,不由得一怔,这不是她送给邵宁敏的暧风么?
陈娴雅低声吩咐身旁的紫衣,然后与邵宁姝和邵宁筌知会一声便带着紫雀来到枫园的花园里。
不一会儿,紫衣领了神情紧张的暖风过来。不待陈娴雅想好开场白,暖风便跪到了地上,“奴婢一直记着大小姐的话,想着此事非同小可,便将主子身边的得用的婢女都下了泻药才有这次回邵府的机会,因此奴婢是再也回不去王府了,求大小姐救命!”
当初陈娴雅给了暖风一千两银子,为的是让她看好邵宁敏,免得她为邵家招祸,如今暖风破釜沉舟地来见她,说明她将要说出来的事绝不是小事件,而且严重到足以让她认定凭着告密立功便能脱离王府,获得她们这类人梦寐以求的自由身。
“随我去清风斋!”在人来人往的枫园不适宜说话,清风斋里却有曹芸在养胎,最重要的曹芸是陈娴雅在邵家唯一一个遇事可以商量的对象。
意外的是邵行止,徐景达,简笙三人都在清风斋陪曹芸说话。
徐景达自从上次在皇宫外面负气离开后,一次没上陈府,此时见到陈娴雅更是别扭地将头转向一边。
曹芸则笑道:“你三舅母不是请你帮着四姑奶奶与筌姐儿招待小姐们么?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看你们闲的,正好给你们找点事做,”陈娴雅一本正经地道:“带暖风进来!”
曹芸的记忆力超群,只愣了一下便想起了面前的婢女是做了邵宁敏陪嫁的风满楼三风之一,立刻肃容端坐,邵行止三人则好奇地看着地上的美貌婢女。
“这里没有外人,你只管将想说的说出来,就算我没有本事将你从王府要出来,这三位爷却是做得到的!”陈娴雅说道,她历来觉得利诱比威逼好使。
“奴婢尽心尽力地服侍主子,但也不敢忘记大小姐的吩咐,随时留意着主子的大小事情,尤其是主子与娘家二夫人的往来。前两月二夫人突然送了几名奴才到侧妃的嫁妆庄子上,说是大老爷不让放印子钱,只好将那几个奴才暂时养着。主子本来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可是有一天杨侧妃找到主子,提起放印子钱之事,还说好多夫人太太们私下里都在放印子钱,连王妃都不例外,又说她手上有一笔银子,想与主子一起做那生意,起初主子也犹豫,说自己不缺银子花,不想费那心思。可是那杨侧妃天天来找主子说话,什么好东西都送给主子,后来主子终于动心,将二太太藏在庄子上,领头叫彭二的几个奴才找了来,拿了杨侧妃及自己的私房钱开始放印子钱!”
陈娴雅几个皱眉听着,虽然太祖颁布律令禁止放贷,可历朝历代京城里暗中放印子钱的权贵屡禁不止,到了后来府衙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了,皇帝都不管,他们这些小官吏们更不敢妄动,因此京城中的放贷之风愈演愈烈。
曲氏私下放贷历来已久,总算知道顾全大局,忍痛收手,谁想邵宁敏又开始干上了。邵宁敏是陈留王府的人,就算被人告到皇帝跟前去,陈留王顶多受点训斥,这算不上什么大事,暖风应该还有下文。
暖风果然继续说道:“奴婢起初并没在意,可是后来见主子与杨侧妃分了几次钱,杨侧妃不但不留半个字在主子手上,还从头到尾避着人,最奇怪的是她不停地往主子手上送钱,连张纸条都不让主子写。后来奴婢私下向府里人打听,果然听到下人们都在说主子伙同娘家放印子钱的事,奴婢有心提醒主子,可是主子根本不听,直到昨日奴婢去厨房拿饭菜,才听到一名给府里送菜的农户在说邵阁老纵容奴才放印子钱,不但在他们村子里逼良为娼,还将人家一家老小烧死在房子里。奴婢斗胆回去给主子说了,主子却不许奴婢多管闲事,说那些事彭二几个自会处理。奴婢心里始终不安,不明白为何这事会扯上阁老大人,奴婢又想起大小姐的嘱托,便在起床时做了点手脚,让主子不得不带奴才回娘家,这才有机会见到大小姐。”
曹芸抚着肚子,眉头紧皱,“杨侧妃的父亲不过是五品知事,仗着与太后是本家才将女儿送到王府做侧妃的,杨侧妃平时不拿东西帮衬破落户娘家就算好的了,哪里还有钱来放印子钱?此事蹊跷!”
徐景达也高声叫道:“去南门赌场找一名叫彭二的放印子钱的,立即将那奴才抓来见爷!”
阿金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随即脚步声远去。
邵行止道:“可否将此事告诉二哥?”
“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暂时谁也别告诉,”曹芸又转头问地下的暖风,“你先下去候着,有事再传你出来!”看来曹芸打算接手此事,陈娴雅乐得轻松,起身帮曹芸捏肩。
暖风连忙叩头退下,简笙放下手中的茶杯,“如果这婢女所言属实,此事必有大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