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夷光只觉自己刚睡着,颜曦已在推她了:“……夷光,快起来了,这都辰正了,你还睡,就算昨夜你比我睡得晚些,你也不至于这么困啊,我都睡醒好一会儿了,难道我睡着后,你没了人说话仍兴奋得睡
不着?快起来了啦,我一个人做什么都好生没劲儿。”
“就让我再睡一会儿吧……”许夷光被她呱噪得不行,索性扯被子将自己整个儿都蒙了起来。却只一瞬间,便被颜曦给拉开了,“不行,我可是客人,哪有把客人扔在一旁不管,主人家却蒙头大睡的道理,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啊?哎,你怎么就这么困啊,难道半夜……与傅将军私会去了?对哈,我
半夜好像是摸到你不在床上,被窝也是冷的,还以为是我睡迷糊了呢,难道,竟是真的……”
本来只是胡说八道开许夷光玩笑的。
不想话没说完,她就猛地坐了起来,脸上虽仍满是睡意,眼神却瞬间清明了,道:“曦姐姐,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哪有那样的事,你再胡说,我不理你了啊!”
到底心虚,也不知颜曦知道了多少,竟能说得这般准,话便说得有那么些理不直气不壮。
也不敢直视颜曦的脸,说完便叫了“春分”,“我有些头晕,让小厨房给我熬一碗姜汤来发发汗。”
过了四更才从屋顶上下来,躺到床上,当时还不觉得冷,躺到床上半日都睡不暖和后,方暗叫糟糕,看来到底还是吹了风受了凉,只能等天亮后再喝姜汤驱寒了。
又担心傅御,他可穿得比她薄多了,受的寒一定更重些,也不知道回去后知不知道喝姜汤驱寒,偏她当时满脑子的浆糊,竟然忘了叮嘱他。
“是,姑娘,我这就去。”等春分应声而去后,许夷光察觉到颜曦的眼睛一直在她脸上打转,忙又躺下,扯被子蒙住了头,免得真被她瞧出了什么端倪来。
可颜曦是何等的古灵精怪,本来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的,见许夷光这般心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分明就是自己无意说中了真相!立时满脸兴奋的又把许夷光的被子给拉开了,“夷光,被我说中了是不是,你和傅将军昨晚……好啊,我什么都不瞒着你,你倒好,什么都瞒着我不说,被我发现了,竟然还不承认,这算哪门子的好姐妹?
我今儿一定要好生收拾你一番,让你记住这次教训才是……”
一面说,一面已伸手挠起许夷光的痒痒来,许夷光的力气哪是她的对手,很快便笑得浑身都软了。
不过她虽力气不及她,却能靠着巧劲儿时不时戳一下她的某些穴位,让她力不从心,于是颜曦很快也笑得浑身都软了,一大早的,屋里满是欢声笑语……
下午送走颜曦后,许夷光美美睡了个午觉,睡醒后想到吴妈妈这会儿怕已快到她们的庄子上了,再花十天八个月的把该添置的都添置齐,她们的家便越发像样了,心情就越发的好了。
没过几日,进了二月,左家选在了二月二龙抬头当日来下小定,除了十二抬的各色小定礼,左夫人还亲自为许瑶光插了一支极品桃花玉的簪子,笑容满面的一看便知对许瑶光这个未来的儿媳极满意。
大太太觉得自家这次真是面子里子都得了,给左家的回礼也是满满当当。
许瑶光则满脸的羞喜之意,还在两家长辈的默许下,由许夷光几个陪着,隔着屏风看了一眼由许诚光许谨光作陪的左大公子左泉。
见其果然英俊斯文,心里就更是称愿了,之后便停了家学的课,开始着手绣起嫁妆来。
这个忙同样不用去家学上课的许夷光却是帮不上了,她的绣活儿真个拿不出手,何况许瑶光如今绣的东西,将来还是全部要带到左家去撑面子的,她就更不好意思献丑了。
便只时常到许瑶光屋里陪她说说话儿,解解闷儿也就罢了。不过许夷光的时间也有限,因为自前番她在周大夫的医馆前救了那个孕妇,待后者身体慢慢的好起来,她丈夫又送了好些干菜腊肉什么的来做谢礼,并在许府大门外给许夷光磕了几个头后,许夷光的大名
便越发在普通百姓间流传开来,那些百姓们遇到寻常大夫们治不了的病时,也有好些会壮着胆子,来许府跪求许夷光了。
许夷光总不能见死不救,是以几乎每日都要出入门厅几次给病人看病。
弄得许老太太大是不悦,什么人都救,让那些之前被她婉拒了的人家怎么想,合着她们还不如几个最底层的泥腿子了?
且他们许家难道是医馆吗,什么人都可以想进就进?
可再是不高兴,许老太太也只能忍着,就怕惹恼了许夷光,越发与她对着来,惟有暗暗吩咐门房的人,以后有病人来求救时,不许再往里通传。
如此进了二月中旬,吴妈妈回来了,虽人累得瘦了一圈儿,精神却是大好,说是庄子上一切都准备妥善,许夷光与李氏只需要带几身衣裳,便可以安心入住了。
许夷光遂开始思索起,要找一个什么契机与许老太太谈判来。
一边思索,一边已开始在列她和李氏搬出去时,要带的东西的单子了。
许家的东西,自然都是不会带的,好在她和娘新近的衣裳,都是镇国公府等几家送来的谢礼里的缎子做的,算是她自己挣来的,都可以带走,不用去了庄子上再新做。那便只剩一些她们日常用惯了的器物了,倒是并不值钱,罢了,不值钱也别带了,去了庄子上又再慢慢的习惯便是;再就是首饰之类,唔,除了自己挣来的,也都别带了,以后再慢慢的添吧,那是她和娘
两个人的家,再沾染许家的东西算怎么一回事,最好一丝一毫都别再沾了……
列了一上午,因东西不多,又都有对应的账册,所以已是列得差不多了。
许夷光伸了个懒腰,叫了春分与谷雨进来:“用了午膳后,你们就按这个单子,慢慢的开始收拾东西吧,记得动静别弄大了,传到祖母耳朵里可就……”话没说完,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春分谷雨立夏几个甚至胡妈妈一家,都是许家的奴婢奴才,卖身契也是公中的,只有吴妈妈,才是完完全全属于李氏的人,万一老太太不肯同意把这些人转手卖给她
,她要怎么办,都是服侍了她们母女这么多年的,忠心与能干都不缺,要再买了人现调教,还不知道得多久,才能调教成这样,何况还有这么多年的主仆之情。看来,与老太太谈判时,她怕是得适当再做一些退让与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