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江上的一个小岛屿藏兵洞内,光影绰绰,幽幽晃动,人员士气低迷,毫无精气神的散坐于各处,各种兵器摆放凌乱,随意丢弃。
这些残兵败将正是侥幸残存下来的黑旗大帮海盗,此刻躲在一个鲜有人知的小岛上,也是郭婆带与军师以前留下的后路之一,一旦大屿山出了什么突发情况而守不住,就会退守这里,以待他日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当黑旗大帮的底层海盗处于一片低迷之时,一个衣衫整洁的大汉不停地来回着,话语咄咄逼人,犹有将军师至于死地之势。似乎顾忌着什么,言词最后总会留下两分余地,没有将事情做得太绝。
“军师,难道你现在不应该说些什么,向这些活着的和那些死去的兄弟有个交代吗?尤其是咱们的帮主,为了掩护你逃走,与那些鞑子战死。”
即使是两日过去了,军师依然是当日的战时装扮,脏乱残破的衣服,蓬头垢面,和那名大汉形成鲜明对比。面对大汉的步步紧逼,言词指责,军师面无表情,眼中琉璃着浓郁的伤感之色。
这时,一直注视着这边情况的一个小喽啰,愤而站起,一身的衣衫褴褛,为军师出头。
“李头领,这次的事情怎么能怪军师呢?当初撤退之时,军师万般规劝帮主,让他负责转移物质,奈何帮主坚持,谁也拦不住。再说,帮主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哟,你小子涨脾气了,谁给你的胆子?我和军师谈话,什么时候有你插话的份儿,滚一边去,老实待着!”
“你你。。。。。”
“你什么你?如果不是看在军师的面子,我早就抽你丫的了。”
那名小喽啰为之气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再被大汉身上的气势一压,更是快要喘不过来气,最后只能忿忿不满的坐回地上,脸上满是愠怒之色,无法发泄。
“军师,当初袭扰珠江码头,我就是坚决反对,不让你们这样做。看,酿成今天的大祸,使得整个广州府人神共愤,引得广东水师和洋人舰队一起来袭,不仅造成帮主的惨死,还将大屿山拱手让与郑一嫂那娘们儿,你是怎么做的军师?”
原本波澜不惊的军师出现一丝愤怒,声音冰冷而幽幽的喝道:“李头领,难道在你的眼里,帮主的性命还比不上一个岛屿吗?”
大汉顿时被问住了,只是略微慌乱阵脚,立马就反应了过来,辩解道:“我只是一时说话太急,说反了,大屿山当然比不上帮主的性命,就算用十座大屿山这样的岛屿换帮主,我也不换。”
军师的双眸更加漆黑了,仿佛全部都是黑的,听着大汉的自言自述,苍白虚伪的辩解,只是瞬间凝视了一眼,就不再多言,没有深究下去,全然不在乎刚刚的步步紧逼之语,再次低头沉默下来。
此刻,看到军师的一再退让,软弱表现,大汉心里有一丝得意,暗叹自己明智,当日清兵攻打大屿山之时,还好带众远远离去,没有傻了吧唧的就冲上前去。不然,今日在藏兵洞内如何有这般实力,能够和军师抗衡,使得对方处处退让。
想着想着,大汉的眼里冒出一丝精光,那是对权力的贪婪和渴望,暗暗自语道:“也许我可以借助这次机会,问鼎黑旗大帮的帮主之位,也未尝不可?”
一时之间,藏兵洞里安静了下来,洞外却传来阵阵急促的脚步声,使得众人一致望了过去,就连一直沉浸在伤感之中的军师也看了过去,目光中带着些许的疑惑,随之就释然了,不禁端坐起来。
只见洞口处涌现一群人,三个被牢牢捆绑着,正是杨麟与他的两名随从,其他的正是此次参与绑架之人,为首的就是那名舵手打扮之人。刚一走进洞里,舵手就快行几步,来到军师的身前,低头耳语起来,汇报着情况。
一旁的大汉李头领不禁微微皱起眉头,被人避讳着很不舒服,看着神神叨叨的两人,对于军师两人耳语的内容很感兴趣,非常想要知道,弄个清楚明白。
虽然黑旗大帮残存的帮众多是他李头领的手下,只有很少的是军师的直系部署,其他的都是郭婆带的追随者,但心中还是忌惮军师非常,被他的往日谋算威慑着。
李头领心中还有一份希冀,这个智谋高深的军师能够臣服于己,那么他以后将会如虎添翼。更何况,军师手中还攥着黑旗大帮往日的家底和积蓄,那可是一个巨大的宝藏。
如此这般想着,军师那边已经嘀咕完了,舵手刚欲带人离去,李头领走上前来,阻拦着,逼问舵手,言词之中,夹杂着些许威胁之意。
“花子婿,现在帮主不在了,想我也是一方头领,手下跟着不少兄弟,你这突然抓人,又和军师密语,难道我不可以了解一下,究竟发生什么事情吗?”
“李头领,你误会了,我和军师相谈之事甚为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有意隐瞒你,还望你理解一下,日后一定会知道的。”
“哈哈,好好,花子婿,你还真涨能耐了,帮主不再,反而更加猖狂了,在这里打马虎眼,丝毫不将我放在眼里。”
“你不是说事情机密吗?越少人知道越好吗?你们都出去,无关人员谁也不可以留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李头领的手一挥,顿时他的那些手下呼啦一下退了出去,只有军师和花子婿的部署犹豫不决,担心武功高强的李头领心怀叵测,对军师和花子婿使坏。
两人相视一眼,军师点点头,异口同声的朗声说道:“你们下去吧。”
刹那之间,所有的人员都退了出去,只有杨麟三人和军师、李头领以及花子婿,也就是将杨麟捆绑过来之人。
藏兵洞里安静下来,虽然没有了刚刚的针锋相对,但气氛很是沉重,有些压抑,花子婿面露伤感,有些无奈的说道:“李头领,想必你还记得当初袭击广州码头的原因吧?”
“当然,事情刚过去没多久,又给咱们黑旗大帮带来如此大的灾难,我怎么会不记得?只是为了区区十万两纹银,居然就惹怒广州官府和百姓,实在不值,愚蠢的决定。”
作为那次行动的拍案者,军师并不认为是一个愚蠢的决定,对于李头领话语之中的夹枪带棒不以为意,此刻脸上带着些许的自责,像是在回忆,或者是在解释,更像无悔的讲述。
“我之所以极力促成那次行动,并不是为了十万两白银,这点钱不算什么,只要咱们黑旗大帮稍稍打一点秋风,劫两个肉票,有的是银子。”
“那你为了什么,居然毫无顾忌的去做那件事情?”
处于回忆中的军师瞟了一眼李头领,继续说道:“想我黑旗大帮要想取得长足发展,稳稳压过红旗大帮,郑一嫂、张保仔那些人,就必须在广州府的高层有眼线,注视着清廷鞑子的一举一动,从而可以在海上纵横捭阖,稳健的发展帮中实力。”
“而那次的行动就是一个契机,牢牢地将一个人控制在手里,一旦广东军方对海盗有大行动,咱们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知道,从而进行有效的防卫和躲避。”
此刻,李头领很是兴奋,似乎忘记了刚刚的咄咄逼人和责人之语,连连催促道:“控制一个人?那人是谁?这些我怎么不知道?”
然而,军师和花子婿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一个幽幽的话语传来,朗朗上口,充满着一股自信,弥漫着镇定自若的气机。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粤海关署的李莲英李大人,广东巡抚的小舅子,没错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