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没见过他发狠,只见过你发狠。”巫行道说着忽然又压了过来,鼻息吐到他脸上:“不过我也觉得,你哥面子上温和,骨子里却有倔劲。你看着跟个老虎似的,其实是只病猫。”
“你说什么?”陈星河一听立马恼了,一把将巫行道推开,自己爬了起来,巫行道伸手去拽他,没想到竟把他袍子给扒下来了。他本就是随便的人,这袍子扒了,里头竟然没穿内衫,露出白滑滑的肩头,倒叫巫行道愣了一下,竟有几分不好意思,松开了他。
陈星河下了榻,看见地上滚落的酒坛子,叫下人进来收拾,回头对巫行道说:“你的人情,我可还了。本公子还是头一回陪人睡觉呢。”
巫行道哈哈大笑,看着陈星河走远,自己又闭上了眼睛,继续睡他的。只是这一回却睡不着了,隐隐约约除了酒气,还能闻到梅花香气。
他头一回见到陈星河的时候便闻到了,着实好闻。味道比什么东西都能叫人印象深刻,一种味道,便是一个人。
自此以后,陈星河对他的态度变了,不再横眉冷对,口吐恶言,有时候带了好酒过来,还要邀他一起喝。但更多的时候,陈星河都在埋头苦读。
当然不是什么四书五经,而是玄门法籍,他说经过了这个案子之后,他对玄门法术越来越感兴趣了,趁着家里他爹不在,赶紧偷学几招。
他在窗前看书,巫行道却坐在床前的老树上,在那喝酒。酒香飘过来,陈星河抬头说:“你要不要教我几招,我肯定谁都不告诉。”
“我会的法术,都是你们陈家看不上的歪门邪道,你要学,也该学你们所谓的名门正道。”
“那既然你学的都是歪门邪道,那我哥怎么还整日与你研习切磋?难道说研习切磋是假,你们俩偷偷摸摸才是真的?”
“你这脑袋瓜里平日里都在想些什么。我可是听说,你们玄门之中也多有两个男子结为道侣一起修行的,怎么,我和你哥切磋学习,就成偷偷摸摸苟苟且且了?”
“我是觉得你奇怪,你们俩既然道不同,怎么相为谋?”
“你哥虽然学的是名门正道,可是眼界不像其他人那么窄,心胸也宽广。你要知道所谓道不同,不过是法脉的来源不同,并无高低之分。就像我所研习的黑巫术,在我们那里便相当于你们这里的正经玄门,所以我能得朝廷召唤。中原有很多严禁的阴邪之术,在我看来虽然阴邪诡异,但若不害人,倒也不会避之如蛇蝎,比如阴山术,可惜在这里如果研习阴山术,恐怕要被视为妖道,是要被诛杀的。”
“我哥不会修习阴山术吧?”
巫行道听了,却只是笑而不语,陈星河道:“你既然不肯教我法术,干嘛老在我眼前晃悠?”
“我来找你喝酒啊。”
陈星河脸一黑,将窗户关了,说:“我戒酒了。”
巫行道在窗外笑了几声,便喝他的酒去了。陈星河继续看他的书,不知不觉便已经天黑,他刚把灯点上,就听见外头咚的一声,然后就传来了巫行道的闷哼声。
他赶紧打开窗户一看,喝醉了的巫行道,居然从树上掉下来了。
巫行道摔断了胳膊。
摔断了胳膊的巫行道,很悲催地断的还是右胳膊。陈星河说:“我原来觉得你只是爱酒,没想到现在发现你是嗜酒如命。”
巫行道皱着眉头说:“我原来不曾喝这么多,你们这天气太冷,酒也烈。”
摔断了胳膊的巫行道,做什么都不方便,只好由他照顾。他当然不是白好心,他要巫行道教他如何使用纸鸟,学会了之后,他就把院门锁了,不许下人进来,自己放了一院子的纸鸟到处乱飞。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突发奇想,这纸鸟既然可以探听消息,那是不是也能听墙根?
他为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欢呼雀跃,扭头看旁边的巫行道,已经睡着了。他偷偷放了一只纸鸟出去,一家一户地墙根听过去,竟真被他找到了一家新婚小夫妻。
“舒服么?”
“嗯,相公,我好快活。”
陈星河一下子就听的受不了了,弯起腰来绷紧了身体。他支起耳朵静静地听,觉得自己打开了一个新世界。他也十八岁了,对这些竟然还是一知半解。他正聚精会神地听着,背后忽然有人搂住了他的脖子,笑道:“小坏蛋,被我抓住了!”
陈星河吓得差点弹起来,扭头却贴上了巫行道热热的脸颊,他又惊又羞:“你……你不是睡着了么,你……你也能听见么?”
“我是你师傅,你的这点伎俩,还瞒得过我。不得了啊不得了,堂堂陈二公子,居然听人家小夫妻办事,还听得动了情。”
陈星河听了,赶紧夹紧了双腿,但是已经遮挡不住了。他臊的不行,却一时忘了要如何收回那纸鸟,耳中还是那吱吱呀呀的摇床声,臊的他浑身燥热,满脸通红,忽然猛地翻过身,就将巫行道压在了身下。
巫行道受伤的胳膊幸好支在了一旁,面朝上看着他,笑容凝结在嘴边,看他的眼神就变了味道。也不知道是谁主动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了这样荒唐的念头,两个人就天雷勾地火一般亲到了一起。